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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一样？”太皇太后泣泪说道，“他们的性子，哀家是摸得透透的了。绝不能管，也不能劝，越管越劝越来劲儿。哀家是早也怕、晚也怕，就怕皇上走他父祖的老路，当初是日防夜防费尽心思地早早了结了那个妍姝，哪承想还没消停两日，又来了这么一位。这昭妃看着是极爽利的，怎么也不像那些个莺莺燕燕的狐媚子，可是怎么也这般缠人？”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以为自己是疯了，怎么可能对着皇上说出心底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在怀疑什么，在查证什么。
东珠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满心的惊喜。
她点了点头，万分感激。
“是，如果谁敢妖媚皇上、祸乱宫闱，哀家自然绝不会手软。这承乾宫果然风水不好，沾了它的边儿，皇上就开始不清不楚了。好不容易这回四辅臣递了折子请他亲政，这还没办亲政大典拿回皇权，他就忘乎所以了。身为皇上，深更半夜衣衫不整地跑到侧宫里抱着侧妃不撒手，还不经内务府以及议政王会议同意就擅自提升太医院院使，这些都不说了，今儿居然还不上朝了！他还要干什么？”太皇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语气更是吓人。
而皇上则很满足于这种状态：“先喝口燕窝粥，孙之鼎说了，你心里积了火气，这些日子得吃些清淡降火的。”
“昭妃娘娘受了伤，如霞也说了，这人已然烧糊涂了，并不是她在左右皇上。”苏麻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皇太后回转过身，一语不发，静静地盯着苏麻。
“是。”春茵欢天喜地地退下。
对上天子的眼睛，当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并不想对他说谎，于是跪在他的面前：“东珠的玛嬷是东珠最敬最爱的至亲，她突然离世，东珠万分伤心。若是天命所终，东珠也能心安，可是种种迹象表明玛嬷是因为知道前朝宫中秘闻而被人所害。于是，东珠接近杨氏，趁探病之际夜访咸安宫，都是为了查证实情揭开真相。”
苏麻想劝也不知如何劝，她更不敢在此时再替昭妃说一句话，所以只得从旁老老实实听着。
如果自己的怀疑与查证结果属实，那么最终这一切的指向便只有一个人。
“屁话。”太皇太后越发动怒，“都是一样的媚人手段。当初那个乌云珠也是一样，她嘴里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福临整得七荤八素了。她若是说了，那还有好？”
皇上早已梳洗清爽换了便袍坐在床边看着她，东珠仿佛有些疑惑，她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皇上会出现在承乾宫。
“叭”的一声，孝庄手中的玉镯丢了出去，那声音令人触目惊心。
他相信她所说的话，他甚至如释重负并在心底涌起一丝感谢，他感谢东珠对他说了实话。
“成全？”皇上摇了摇头，“朕不敢应，也不能应，你所说的一切，朕都不敢细想。斯人已矣，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苏麻有些不解：“不劝皇上去听政？不劝皇上言行收敛些？”
“娘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春茵一脸喜色，“皇上昨儿陪了您一整夜呢，今儿连早朝都没上！”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正在镜前整妆，听完苏麻的叙述也不答话，只对着镜子仔细审视自己的妆容。“这人老了，都吃不住粉了。以前这粉往脸上一抹是白里透红，看着极精神。现在啊死死地糊在脸上，白虽白，却一点儿水灵劲都没有，活脱儿像戴了一张假人皮。”
那么，就这样坦白告诉皇上，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呢？
苏麻低着头，不敢答一句。
东珠听了，没有回答。
苏麻不敢作声。
“你？”皇上大惊，他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僵住，过了好半晌才说道，“你真是烧糊涂了！”
拿着金勺子舀一勺燕窝粥送到东珠唇边，东珠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刚想把头扭开，皇上便半搂着她，一手微微捏住她的下巴，那粥便被送入口中。
目光中复杂的情绪让苏麻无从承受，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默默跪了下去。
多少年风雨兼程，多少大事坎坷，也从没见她如此动容、大发雷霆。苏麻十分害怕，她悄悄递上帕子，颤颤说道：“格格，好格格，快别伤心了。皇上眼下只是没经过事，一时的小性儿，这与先前那些事是不一样的。”
好容易皇上心满意足地为东珠净完了面，东珠在心底长长松了口气，这时膳房送来了膳食。
“你在做什么？”孝庄的声音微微发颤，显得极为生气，“为什么突然献殷勤？”
殿内殿外服侍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皇上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此时他面上的温情不见了，一双炯炯的龙目里全都是疑问与严肃，紧盯着东珠，说：“告诉朕，你去咸安宫为了什么？”
“还是奴婢来吧。”如霞拧了手巾递了上来，皇上伸手将东珠散落在额前的秀发拨开，东珠侧首躲闪，忙乱中又碰到了伤口，这一次疼得咧起了嘴。
就在贞顺明德殿内，东珠的床前摆了长长的膳桌，那些盘盘碗碗让东珠看了就觉得闹心，可是皇上不让她下床，只问她想吃什么，又亲自端到她面前喂她。
“是！”苏麻正要退下，只听孝庄又吩咐着：“回头再往坤宁宫去一趟，现在看来，还是皇后识大体，你去她那里走动走动。”
“这一次，咱们先冷着他，别越打越说越把他们凑在一处了。先不动声色，再容哀家好好想想。”太皇太后抹了把眼泪，“你先去吧。”
她睁大眼睛看着皇上，仿佛难以置信。
最后，东珠还是老老实实由着皇上为她擦了脸。
东珠有些失望，她直愣愣地盯着皇上：“皇上，东珠再大胆问一句，若是有人说当年慈和皇太后之死有异，皇上是否会为了保全自身而放弃追查？”
“不必。”太皇太后断然否定，“你去膳房传哀家的话就说这两日给承乾宫的食材要格外精心，再从咱们宫里挑些补品让人给承乾宫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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