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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珠却打断了她:“如果不是她,还会有别人。总之不会是你。”
“那,自是不能比的。”淑惠太妃老实答道。
东珠摇了摇头:“很多时候,强就是弱,弱就是强。这朝堂上只有一个天子,而后宫中也应该只有一个女主。如今太皇太后健在,那么太后或者是皇后,即使强也应示弱。太后其实是大智若愚,有真智慧,所以才能在这样的格局中保存。”
“那么,在她入宫之后,先皇为什么还会有别的女人?为什么在四阿哥之后还会有五阿哥、六阿哥和几位皇女?”东珠苦笑着,“她得到的,是皇上想给的,可是那真的是她想要得到的吗?”
“恨,为何不恨?如果不是她……”淑惠太妃恨恨说道。
淑惠太妃莫名其妙:“这自然是不能的,又凉又硌人,这怎么能枕着?”
“皇额娘!”端敏轻声唤着,只觉得仁宪皇太后今日的神情很是奇怪,眼眸如水,面色微红,仿佛是有些欢喜。
看着她小小的身量在灶台前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不一会儿小厨房里便香气四溢,东珠的心里渐渐明朗起来。东珠并非不懂烹调,往日在遏府时为了哄玛嬷高兴,也常和宝音等人一起研究新鲜的菜式。不同的是那时的她只是动动嘴,材料都是下人们准备好的,所以于刀工上并不见长。教宁香识字,原是好意,又怕小姑娘不能长性,才使了这个法子来作交换条件,所谓付出辛苦便更知珍惜;又想让宁香知道这厨艺也是有用的,不必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这实在是东珠一片苦心。
东珠拿着几样淑惠太妃最爱的首饰放到她面前:“这些可是太妃平日最爱的?”
“它们做工考究,美轮美奂。可称得上漂亮?”东珠又问。
“主子,这肉切得有大有小,不是很匀。”
东珠看着她:“不十分介意,但也疑惑。东珠自问平日里也没得罪太妃,为什么太妃总跟我过不去。找人在我的被子上淋水,拿肮脏的吃食换了我的饭菜,还往我屋里放不干净的东西。太妃今日能为东珠解惑吗?”
宁香瞪大眼睛:“主子……”
“既然这样,那就别喝了,这样死得快些。”东珠黑了脸,拿着粥碗佯装退下。
“乌云珠?”东珠问。
仁宪看出端敏的疑惑,唇边露出一抹笑容:“走,陪额娘去园子里看看菊花。”
“哦?像我?”淑惠太妃一怔,遂又明白过来,“是了,是了,不然你又怎么会来到这咸安宫里。你这性子……倒也不十分像她。”
端敏领着人在外面等着实在有些无聊,正要进去看看究竟,便看到仁宪皇太后从里面走了出来,于是立即上前扶了,端详着神色:“皇额娘怎么脸色不好,可是又与淑惠太妃争执了?”
宁香在边上看着。
“还不是因为……”淑惠太妃寒了脸,“总觉得你像那个人,就连说话、处事的感觉,像极了。”
东珠笑了笑:“就是,说这个人与那个人相仿,不过是自己心中存着的执念罢了。上天造人,哪里就能造出个一模一样的。人活一世,总要活出自己才好。”
“但如果拿这些做枕心,让你枕着它们睡,你可能睡个安稳?”东珠问。
东珠笑了笑:“同在咸安宫里住着,自然应当彼此照顾。你淋了雨,受了寒,我来看看。”
淑惠太妃仔细盯着东珠的脸:“你果然是向着她的。”
“你教我烹调,我教你识字,如何?”东珠问。
东珠罢了手,转身定定地看着宁香。
“这是自然。”淑惠太妃眼中尽是疑惑。
“主子,粥溢了。”宁香转过脸去,赶紧起身收拾炉灶。
宁香话音未落,眼见东珠往热腾腾的锅里忽地浇了一大碗凉水。
“你知道她?”淑惠太妃有些意外,随又恍然,“也是,那样一个女人,谁能不知道?”
没承想,这位遭贬的娘娘,竟然这样好心。
宫女也上前扶住了仁宪太后的手:“这手怎么这样凉?快些回宫吧!”
“是吗?”东珠看了看案上的羊肉,“煮到锅里应当看不出来吧。”
宁香瞠目,这主子还真能变通。
“还有这样的规矩?”东珠听了,心上一冷,“罢了,我们如今在这咸安宫里,谁来管我们?我只悄悄地教,你也只是悄悄地学,不让旁人知道,好不好?”
咸安宫头殿。
淑惠太妃哼了一声:“你也不必来当好人,就算想当好人巴结我也没用,要巴结去找慈宁宫、慈仁宫!我不过是在这咸安宫里熬日子等死罢了。”
东珠干脆将大小不一的肉块剁碎了。“成了肉糜,就看不出来了吧。”
东珠看着她:“怎么,太妃又不想死了?还是说先喝了这碗粥以后再死?”
“宁香,你可愿教我烹调?”东珠问。
“是。”淑惠太妃怔怔答道。
“菊花?”端敏愣了,“这才刚八月间,菊花还没开全呢!”
“主子,让奴才来吧!”苏云与宁香劝道。
“太妃认为自己的才能比太后强,但是比太皇太后如何?”东珠问。
“想一想,当她在众人面前接受白眼、奚落,被人指指点点时,她可曾由着自己的性子与人辩驳?当她的父兄相继辞世,她可曾流露哀思让皇上担心?当四阿哥夭折时,面对所有人的幸灾乐祸,她可曾将一个女人的柔弱展现出来?当面对诬陷待罪幽禁时,她可曾为自己申冤?你们都不喜欢她,但是她可曾因为这样就与你们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她自己月子未满,为了尽孝就要在太皇太后跟前侍疾。太后染病,因是风寒怕过人,你这个亲妹子都没来探视,可是她还不是如婢女一样捧茶喂药。你以为,她就没有自己的个性,她就没有自己想要的日子?这宫里的每一天,就像磐石碾过一样,为了给帝王做安寝的枕芯,她的委屈全都自己受了。”
淑惠太妃沉默了良久,细细回味着东珠的话。
东珠不急不恼,重新回到床前,拿了勺子来喂她。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淑惠太妃把这一碗粥吃得极干净,吃完又看着东珠:“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