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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在阳光里的英俊身影带着灼灼光华,他笑了,低声叹道:“还是叫我的名字,这辈子都听不到你唤我一声兄长。”
若微坐在床上,一手轻抚着膝上的书稿,一边摩挲着床边馨儿丢下的蝴蝶头饰,她眸如秋水,怔怔地一语不发。
“好啊,好啊!”馨儿立即拍手笑道:“那一定很好玩儿,到时候叫父王跟馨儿一起去,看谁揭的多!”
然而此刻,在紫烟的心中,他们的美,他们的好,都变淡了,如烟似风飘散而去不留一点儿痕迹,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
“这是自然。虽然礼部有官员迎接,但皇上还是不放心,特命为兄带了锦衣卫精骑前来护卫,皇上还说娘娘在南京受苦了,若是见到我,还可宽慰娘娘的思乡之情。”孙继宗仔细打量着若微的神色,见她眸中含着忧虑之色,于是更加刻意宽慰,“皇上对娘娘的体恤与挂牵着实令人感动。”
“继宗?”若微几步走到他身前,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泪花:“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这样的漠视自然让从小被朱瞻基宠坏了的小郡主很不满,于是她立即发飙,用胖胖的小手从箱子里抱起一叠书狠狠扔到了地上。这下却惹怒了若微,她抬手要打,手还没有触及到馨儿的衣裙,便被湘汀伸手拦下。
若微眼圈又红,以手掩面,她悲泣道:“还是唤我若微吧,想当年在家里的时候,这个名字每天都要被你唤上几十次,如今反而生分了,叫什么娘娘,让我听着难过。”
若微怅然若失,看着湘汀似是问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恐怕如今正是进退两难。退又能退到哪儿去?可是进,则更是无路。”
“哪个孙大人?”紫烟快步走到殿外。
孙继宗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显宗就是你的幼弟继明,显宗这个名字还是当今皇上亲赐的呢!”
而此时此刻这份担心又不好与继宗明讲,只好又插开话题:“继宗,那你此番来南京也是奉了皇命?”
若微与孙继宗又闲叙了片刻,孙继宗便起身告退。
一句话惹笑了若微,他却恭恭敬敬地下拜行礼:“下官锦衣卫指挥使孙继宗参见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我说的都是实话!”紫烟嘟囔着。
她再一次垂下眼帘,低喃了一句:“你欺负人!”
“你这丫头!”湘汀笑骂了一句:“这话现在说说也就罢了,等回到京城入了宫,你可要管好自己这张嘴!”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无言地走出不远一段路之后,孙继宗突然停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回头,于是仿佛在意料之中,紫烟一头撞到他的背上。
“是!”紫烟美滋滋地立即应声下去。
“哪里是管教太严?”若微又气又笑:“这孩子被你们和殿下惯的也太没样了,再不管她敢去金銮殿揭瓦!”
湘汀刚要搭言,只听殿外司音的声音悄然响起:“娘娘,锦衣卫指挥使孙大人求见!”
于是紫烟终于狠了狠心,她仰起脸对上他的目光,在他的目光里没有意料之中的戏弄与轻视,有的只是清澈和真挚。
若微这才反应过来:“快,里面坐!紫烟,叫她们上茶,上好茶!”
一身锦衣卫指挥使的锦袍在身,衬的他越发的剽悍英俊,原本是面目俊秀略觉瘦弱的书生模样然而多年未见却硬朗了许多,远远望去有如孤峰峻松雄姿勃发。
紫烟与湘汀对视一下,看到若微虽然笑靥如花却美目含愁,于是便唤来宫女带走馨儿。湘汀一面帮若微整理细软,一面问道:“娘娘,这次是皇太后下的懿旨派来礼部官员迎接咱们回京,娘娘为何面露愁思呢?”
“呵呵!”孙继宗笑了,“我怎么欺负你了?”
“孙少爷!”随着紫烟的惊呼,一个孔武有力的步子由远及近。
只此一句,紫烟的三魂七魄瞬时都被他勾走了。
有的时候,紫烟甚至想,如果永乐十八年小姐没有北上、没有入皇太孙府、也没有去做朱瞻基的嫔妾,如果在那个时候她跟了许彬,也许对小姐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孙继宗的笑容和注视如同狂风将面前女子的羞怯与屏障横扫干净,让她无所遁形,想逃也逃不掉。
他狡狤一笑,做了个鬼脸:“还以为你见到我,一定是缠着我问东问西,问爷爷,爹、娘,还有显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