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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公主还小,公主是皇上的骨血!”她更加惊恐。
“可,可是……”金英有口难言,满脸苦笑:“皇太后说,总要皇上中意了才好,要不然把人家姑娘选了来,都放在那儿摆着,六宫成了冷宫,何时才能诞下皇嗣?”
“好,不过呀,她现在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了,万事也得小心!”董夫人伸手拂了拂女儿的发梢:“如今女儿是越发的懒散了,这头也不梳,衣裳也不换,你成天就这样见驾?”
“好了,好了,别哭了,一会儿哭红了眼睛,回去被她们发现了!”慧珠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顺势塞给她一个锦盒。
朱瞻基在乾清宫议事之后原本想去长乐宫看若微,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先去了仁寿宫。
“是!”众人刚待退下。张太后又说:“皇后留下!”
她悄悄抬起头面上神情十分无助,“慧珠姐姐,我实在是不忍心,上次因为我把消息给你们偷偷递过来,就害贵妃娘娘落了胎,紫烟也……”
张太后点了点头,对着殿内众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好好好,这样最好!”张太后看着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朱瞻基,又看了看胡皇后,心事突然无端地沉重起来,若微的有孕对于她来说不知是喜还是悲,她只是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对于皇家来说,这样的消息终究是好的。
“回皇上,是仁寿宫的云姑姑来报,说是皇太后为皇上慎选的十名淑女如今都在仁寿宫候着,请皇上这边的事情议完了就过去看看,若有中意的才好册封。”金英满面笑容地说道。
坤宁宫东暖阁内,胡善祥靠在榻上问慧珠:“她,可靠吗?不会告发咱们吧?”
乾清宫内朱瞻基正在与内阁学士杨荣等人议事,只见太监金英在门口一晃,似乎是有事情要入内回禀。
“你这孩子!”
“娘娘,要不要奴才派人把她拿下,如今人赃并获,可以直接回了皇上!”阮浪一五一十回禀之后见她面上仍波澜不惊又迟迟不作表态,只好开口相询。
“她不用?旁人不用吗?常德公主不是最喜欢把衣服熏的香香的吗?”慧珠耐着性子提醒着。
室内临窗炕上懒懒地倚在在靠枕上的正是皇贵妃孙若微,坐在她对面端着碧玉碗一面往她嘴里送海棠干,一面细细叮嘱的正是贵妃之母董夫人。
朱瞻基听了却是面色一沉不禁喝道:“好个没眼力见的奴才,朕和阁老们正在议军国大事,这等后宫私事由皇太后、皇后操持即可,以后这样的话不要传进来。”
张太后也是怔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母后倒是真希望贵妃此次能为皇上诞下龙儿,如此皇上也算趁心如意了。以后……”
杨荣等人早已见怪不怪,只装着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听见,继续议事。
长乐宫后苑内,六岁的常德公主朱锦馨坐在琴桌边上一面吃着甘甜清脆的大枣,一面有一下没一下十分随意地拨弄着琴弦。
盛夏的午后,长乐宫后苑移清阁的院子里安静极了,静的似乎可以听到花开草长莺啼蝶舞的声音。
长乐宫管事阮浪从回廊里走过来,远远的看到这样一幕,竟然有些呆住了,仿佛忘了来意,只是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她。
朱瞻基点了点头,在胡善祥手上拍了拍,他的龙目紧紧盯着皇后的眼眸:“其实后宫之中,不管是皇贵妃还是贵人、淑女,不管谁为朕生下了皇子,以后总归是要管皇后叫母后,认皇后为嫡母的。”
“太好了!”若微立即拍手叫好,惹得屋外的常德公主朱锦馨立即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母妃,什么事情太好了?”
“还有跳舞、习字、背棋谱!这丫头笨死了,根本不像我孙若微的女儿,也不知是随了谁,难道是像皇上?”朱锦馨拿腔拿调地学着若微说道。
仁寿宫正殿内可谓是花团锦簇,端坐在正中的是张太后,张太后左首是皇后,右首的位子空着显然是给皇贵妃若微留的,东面下首依次坐刘淑妃,何惠妃,袁丽妃,曹敬妃,而西侧十张楠木椅上坐的都是新入宫的备选淑女。
“她们处心积虑要对付我腹中的胎儿,若是现在告诉皇上,她来一个丢卒保帅,我们没有占得半分便宜反而打草惊蛇,如今之际倒不如静观待变,看看她们后面还有什么阴谋。”若微脸上始终带着淡然至极的笑容,只是在阮浪看来,这笑容里面却大有乾坤。
朱瞻基目光扫过众人,淡淡说道:“此事就请母后做主吧!”
朱瞻基笑了笑,“母后的意思朕明白,以后要恩泽广施,雨露均沾。”说完他特意把目光投向胡善祥,“贵妃这次受娠与前两次不同,害喜十分厉害。朕特意告之皇后,还请皇后交待御膳房和各处的太监宫女,一定要小心伺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朕只找皇后理论。”
“皇上前朝的事情忙,母后和皇后等等自是无妨!”张太后仔细看着朱瞻基的神色,只见他态度如常并无半点儿不妥,于是说道:“这些都是母后精心为皇上挑选出来的淑女,皇上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难道姐姐还有别的计策?”胡善祥听了更是糊涂了。
张太后拉着朱瞻基的手语重心长道:“皇上不要怪母后多事,如今皇上春秋鼎盛,可是膝下无子,所以才要充实后宫广纳嫔妃,这也是皇后的意思,皇后贤德,皇上也要多加体恤才是呀!”
朱瞻基说完,半晌儿之后胡善祥这才缓过神来立即说道:“臣妾恭喜太后,恭喜皇上!”
胡善祥被朱瞻基前所未有亲呢的举动吓住了,她来不及细品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臣妾知道!”
渐渐的,她从眼底肆意流泻出一缕淡漠的笑意,玉手微抬,一粒酸梅便不偏不倚丢到阮浪的身上,阮浪面色通红,立即紧走几步伏身凑在她耳边低声奏报。
她半躺在紫藤花架下的躺椅上,在她的衫裙和发间有几片落缨,而她一面吃着浸渍过的酸梅,一面随手翻着一本宫中胎训的书。
“啊!”她颤栗着神色大变,终于狠了狠心接过那个锦盒。
“不,不,我不能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她的手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推托当中那个锦盒“叭”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从里面滚落出两粒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