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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谁染霜林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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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答话。

“我?”她语迟了,“不是小看,是从来都不曾看透。”

她又在痴痴地轻唤,“思君如夜烛,煎心泪千行,只影在人间,如何不同死?”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转过身去与他面面相视,“你是南宋皇室后裔,你原本姓赵?”

“这份担子,我承担不起。”她颓然地坐在亭中,眼中是无边的哀伤与幽怨,“我想逃。”

湘汀不放心,遂吩咐留守在此地听后差遣的宫女收拾殿宇、整理箱笼,自己悄悄追了过来。眼见若微如同一个迷失方向的精灵一般失魂落魄地在宫殿间行走,心中酸楚难奈。她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湘汀知道,每走一步,就是在重温过去的年年岁岁,娘娘说过,回忆是美好的,但永远沉浸在回忆中又是最最痛苦的。可是现在,除了回忆,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

看着旧宫内依旧华美的宫殿,心中感慨不已。她没有等湘汀取伞回来,而是独自一人迎着细如银丝的小雨穿过高大的殿宇来到西南角的三处小院前,这里便是当年咸宁公主的书房“城曲堂”,依旧清幽雅秀,依旧静谧有趣,可是再也没了那抹俏丽出尘的倩影,也听不到如燕雀娇啼般的欢声笑语。

“可是我不敢!”她老老实实的回答,在他的面前她从来都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妹妹,他的笑,让她手足无措,他的锐利更让她无所遁形。

他又笑了,“对我每多一分了解,就会增加一份情,所以你才会怕。”

沿着龙池缓缓走入太子东宫,穿过正殿往南,在参天古松的掩映下,远远地望着朱瞻基儿时读书的四知堂书屋,日常起居的静宜斋……

她的身子微微轻颤,他感觉到了,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离开过他的视线,他在等,等了多少年,他仿佛已经记不清了。

“那么,你祖母就是许夫人?”若微仿佛懂了,那是个近乎于神话与传说中的巾帼女杰……

于无声之中徜洋在彼此心中的那份牵挂,与这冬末初春的细雨一样,润泽无形。

“你也是!”他笑了,如同划过寂寞夜空的耀眼流星,璀璨之极,俊美之极,只是可惜一闪而过。

细雨轻飞,阴沉沉的天色仿佛是她重叠在心底的无边无尽的悲伤。

宋末国运衰微,元兵入侵,许汉青与夫人倾尽家资举义旗招幕义军勤王抗元,历经六年,转战闽北、建宁、政和等地抗击元军,令元军胆寒,最后捐躯于漳州城,是留名史册的一代女杰。

松涛阵阵,寂静安谧,实在是一个诵读诗书的佳境。

“是啊,都老了!”她有些泄气,又有些负气,嘟着嘴转过身去,盯着不远处那池静谧的湖水,怔怔地愣神儿。

“瞻基在看。”她说。

“是我!”他注视着她的眼眸,不忍放过这样一个跟她近距离对视的机会,他要让她永远记得自己的目光,这目光径直射入她的心房。他知道自己的笑足以令天下的女子为之折服,所以他一直在笑,即使是他原本并不想笑,即使是他心中也有凄苦无奈,“当朱棣树起反旗逼宫造反,将战火带给万千黎民的时候,那是一个机会,可是我忍下了。我想看看,他能不能做的比建文帝出色,结果证明我对了。再后来,当朱瞻基与朱高煦对峙时,我又有了一个机会,我依旧忍下了。”

“不,若真的是为了你,永乐十八年,你就不可能重返宫闱。”他笑了,“因为朱瞻基,我信他,将会是一个好皇帝。”

就像吸一口山顶新鲜的空气,采摘路边醉人的野花,掬一捧清洌的泉水一样自然。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许夫人姓陈名淑桢,是南宋闽广招抚使陈文龙之女,因嫁给许汉青为妻,故人称“许夫人”。许夫人自幼着男装,平时喜击剑弄铁丸,有穿柳贯风之术,且学得少林轻功。有一次在山中打猎,偶得一对雌雄宝剑,精莹皎洁,锋利无比。许夫人秘藏之,每逢月明之夜,便于庭院中把玩,左右盘旋,上下飞舞。观者以豆撒之,以水泼之,皆不能近身,可见功夫之纯熟。

下了船换上早已等候在此的马车不多时就来到了南京旧宫,依旧是在东宫那间小小的静雅轩内,若微换上旧时最爱的碧色宫装,一个人走到寂寞空旷的宫巷之中,寻访儿时的记忆。柔仪殿里曾经莺歌燕舞好不热闹,贤淑端庄的王贵妃,娇艳绝伦的权贤妃,皆如过眼烟云一般,如今早已是人去殿空,清冷无趣。

因为他的亲溺不涉及私情也无关欲望,只是一种亲溺。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也不知他是何时松开的手,只听到耳边传来缥缈的话语,“养好精神,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你就会回到宫里。既然无从选择,就做好你该做的。”

他从她的眸中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自己,他笑了,“你一直在等你问。”

紧盯着她的美目,他稍稍有些失望,唇角边浮起淡淡的笑容,“你太小看我了!”

“好,我们一起逃!”他再一次将她搂在怀中,喃喃的低语不会让第三个人听到,“我一直在等这样一天,你不是太后,我也没有复国的重任,我们走的远远的,我们可以驾船到南洋去寻觅一个小岛,也可以远赴西域找一片化外乐土。”

这船不知走了多少日子,每日醉生梦死昏昏而过,当船停泊在南京码头时,她仿佛还在梦中。

他俯下头亲吻着她的秀发,仿佛那是人间的甘露,蕴含着百花的芬芳,神情凝重而又温情脉脉,他呢喃着低语,“那么现在,你需要我吗?”

“好了!”他牵着她的手,举着伞,任由雨丝斜泻在他洁白无尘的袍子上,护着她步入池边的八角琉璃亭中,坐在亭中看着无数的雨丝落入湖中,渐起大小不等的涟漪,正如她的心思一般全都乱了。

小阑干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

“可是现在,我犹豫了。你的儿子,朱祁镇,我不知道他会将大明引向何处?我也不知道居于仁寿宫的张太后会如何左右朝政。”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前一刻还是柔情似水而此时竟寒光逼人,“你记住,你身上肩负的责任,不仅是朱明的祖业,还有赵宋。这国不仅是朱瞻基留给你的,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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