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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韶调转马头：“去刑部看看。”还未扬鞭，便又听得一个声音道：“主子！”
萧韶看了她一眼，道：“是。”
萧韶方从宫里出来，刚刚翻身上马，便瞧见锦二一个跟头栽倒在他面前，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带了几分少见的严肃：“不好了，主子，蒋小姐被抓到大牢去了。”
萧韶黑眸闪过一丝异光，抿了抿唇，垂眸不语。一边的锦二和锦三却是大吃一惊，原以为蒋阮是让天竺带信来的，什么都没说是什么意思。蒋阮没有什么话要要天竺捎给萧韶的？
蒋阮被关入大牢的事情自然不是只传到了萧韶耳中，同样的，传到宣离耳中时，宣离脸色甚至比萧韶还要难看几分。
“主子可是想要帮姑娘一把？”天竺抬起头问。
萧韶眸色一沉：“怎么回事？”
……
就这样，即使被关进大牢她也不愿嫁给他，还说出恶心二字。宣离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蒋阮之事，蒋阮待他如此刻薄的原因便只有一个，那就是萧韶。
萧韶看着跪在底下的人，挑了挑眉，沉默半晌，才道：“你起来吧。”
当初迦南山上，八歧先生门下曾收十名弟子，萧韶是八歧先生收的第三个弟子，排行第三，为三师兄，他排行第八，要尊萧韶一声师兄。宣离自小聪慧，皇帝的几个儿子中，就属他功业卓绝。年纪轻轻便已经在朝中有了极好的名声，百姓也拥戴，处处都是好的。习惯了凡是第一的人在迦南山上却是碰了壁。
宣离自小便不甘心屈于人后，每日刻苦的修习却也抵不过萧韶的轻轻一瞥，少年人总是争强好胜的，况且萧韶总是一副对别人都很冷淡的模样，日积月累，终于让宣离心生不满。他不明白自己要很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萧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她是我锦英王府的人，我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欺负。”萧韶淡淡道，语气中却已经带了寒意。
锦二和锦三张了张嘴，锦三无奈的闭了闭眼，天竺从前在锦衣卫里虽然忠心，其实却是个倔性子，认准了的事情怎么也不会改变。今日瞧着模样时铁了心要惹萧韶生气了，如今是一时痛快，保不准之后会受什么责罚。难不成是跟着少夫人呆的太久，胆子也变得无法无天了？
后来锦英王府出事，宣离内心还很是快意了一回，可锦英王府出事，萧韶就是被冠上乱臣贼子之后的名声，皇帝对他倒显得器重起来。萧韶可以在皇帝面前直言不讳，甚至不必如他一般的猜皇帝心思。萧韶手下管着三十万锦衣卫，宣离对他有所忌惮，自是不敢再表达出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他与萧韶平日里表面维持的平静却似乎在一夕之间被蒋阮打破了。宣离这才发现，内心中对萧韶的怨气和嫉妒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法子，能有什么好法子。”红缨端起面前的插板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才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连累府上。大小姐这一次犯得错实在是天大的篓子，你父亲已然气的不行，与你二哥商量了许久也没商量出办法。如今宫里的淑妃娘娘震怒，陛下也失去了和怡郡主，大小姐此次在劫难逃，你父亲就算去求情，岂不是雪上加霜？”
“主子不可。”天竺开口：“此事姑娘已经拿定主意，主子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此事。”
萧韶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一遍。”
“老爷也是有心无力。”红缨看着自己涂了蔻丹的指尖：“大小姐是蒋府里的人，自然明白该在什么时候做出牺牲，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将全府人的姓名都置之不顾吧。”
“姑娘什么也没说。”天竺道。
杀人若是被人瞧见，有人证便是十有八九跑不了罪名。尤其这还是一国皇子，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蒋阮不会再像上次一般好运，蒋信之两兄妹的繁华前途，也就到此结束。蒋府到底还是容不下他们。
他把他心中看重的人交到了她手上，这并非是主子对下属的嘱咐，而是以一个同等的身份来做的交换，一种并肩的信任。
“这些日子属下跟着姑娘，属下看的清楚，姑娘绝非是需要人保护的娇娇女，她比属下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坚强。主子心里也清楚，姑娘不喜欢凡是都有别人为她解决，尤其是……对付敌人，姑娘喜欢亲手解决。”
“是。”属下领命离去，宣离后背往座椅一靠，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慢慢笑了起来。
向来温文尔雅的八殿下脸上早已没有了温雅如莲的微笑，脸颊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动，显出几分怪异的扭曲。
天竺眼睛一热，险些就要掉下泪来。她自小时候入了锦衣卫中，萧韶是她心中尊敬的人，是她的主子。锦衣卫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忠于锦衣卫，为锦衣卫流尽最后一滴血，可却没想到有一日，萧韶会收回她的腰牌。
锦二和锦三也都僵在了原地，原本以为萧韶没有生气，结果竟是看错了么，萧韶不但生了气，这一次生的气还很大。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萧韶端坐在易宝阁的暗室里，天竺俯身跪地：“主子。”
天竺是蒋阮的贴身丫鬟，锦二和锦三对视一眼，蒋阮的性子他们平日里也是清楚的，不肯吃亏的主，难免没有料到今日的局面，说不定还是故意这般做的，天竺此刻来访，指不定就是给蒋阮来捎口信的。
“姑娘早已有了布置和筹谋，此次吃亏的人必定不是姑娘而是对方，主子真心喜欢姑娘的话，不该是凡是为她掌控，姑娘不是愿意被掌控之人。姑娘想要亲自对付和怡郡主，还有和怡郡主背后的人，主子想要姑娘做锦英王府未来的少夫人，就应当学会成全。”
她竟然敢！她竟然敢这么做！
“回殿下，萧王爷没有动手。”底下人回道。
萧韶会因为此事而吃这么多的亏，宣离思及此，如何不心情愉悦，短短一瞬间，方才的不悦一扫而空。他朗声道：“你去派人继续盯着锦英王府，看萧韶有什么动静。”
……
“回主子，”天竺也并非没有听到萧韶的语气，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继续道：“主子可是认为姑娘没有办法解决这样的事情？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主子离京的日子迫在眉睫，主子在京城尚且能保护姑娘，可主子离京后，难不成就以为这明枪暗箭全会消失？就算主子将姑娘保护在锦英王府，也未必是万事顺遂，如今盯着锦英王府的人如过江之鲫，姑娘的日子又哪里能轻松地起来？”
“四皇子和几个宫女亲眼见到蒋小姐杀了和怡郡主，后来便来了人，证据确凿，淑妃大怒，如今正在求皇上做主。皇后也没办法，只能先下令让刑部的人将蒋小姐关起来了。”
“姨娘哪里的话，”蒋丹笑的谦卑：“宫中也并非表面上那般容易过活，看大姐姐不就是在宫里出了事。”她神色黯淡下来：“还指望进宫得大姐姐照拂，不想出了这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