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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收服裴琅【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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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没有赚,可是流萤姑娘赚了啊。”沈妙笑着瞧他,明眸中微光闪烁:“女子从良,后半生有个稳当的依靠,可是救了别人的一生。”

“这酒是鲁酒,”沈妙端起酒盅,冲裴琅遥遥一举,裴琅倏然变色,沈妙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一般,自顾自的慢声道:“齐鲁之地,酿的酒也是琥珀色,快活楼中的鲁酒想必也是托人从齐鲁运过来的。”

沈妙摇头。

裴琅的嘴唇有些微微发抖,他一字一句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妙微微一笑,眼睛像是月牙般的弯了一弯,几乎算得上是呵气如兰了,她道:“可是我,点的是流萤姑娘的牌。”

裴琅被她的话说的一滞。他在广文堂已经呆了数年,自来遇到的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哪怕是最顽劣的学生,也不会用这样轻佻的语气对他说话。若是别人就罢了,偏偏对的是沈妙,裴琅总觉得,沈妙并非轻佻之人,这般说话,却让他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高阳没理他,只是暗自揣测道:“方才她用扇子遮住脸,同裴琅说的到底是什么话。”高阳摇头:“偏用扇子遮住了,莫非他知道你会唇语?”说这句话的时候,高阳看向谢景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裴琅已经问了许多次这个问题,到了现在,他也不确定做出这些事情的人究竟是别人还是沈妙自己。就像是自己的底牌已经被沈妙看清了,可他连沈妙最初的目的都没有弄清楚。

谷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沈妙抬脚往那头走去。

沈妙微微一笑:“定王傅修宜。”

“沈妙!”裴琅微微瞪大眼睛。他看着沈妙身后随从和侍卫模样的人,又看了看沈妙,大约是有些震惊,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裴先生莫要心急,不妨心平气和的听我先说说。”沈妙笑道:“许是裴先生被我方才那个故事吓到了。觉得这官场之上,一不小心便会连累阖府上下,凶险多舛,加之入仕后,大抵没有现在做个逍遥先生来的自在。”

桌前,沈妙在倒酒。

裴琅没有说话。

“我方才从宝香楼出来。”沈妙道。

最后一句,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客气,说的裴琅眉头微皱,眼见着沈妙带着几人退了出去。

“只有自己强大,方是正道。”沈妙的声音似有蛊惑,竟比宝香楼那些名伶的艳曲儿还要惑人心智。

裴琅有些迷惑。面前的少女男装俏丽,饮了酒后面带浅浅红霞,正是豆蔻好年纪,生的也是白|嫩可人,一双眼眸如初生幼兽纤尘不染,可是却又在举手投足中,带了些不经意的轻佻风情。裴琅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不想干什么,只想做一个对我和对先生都有利的决定而已。”沈妙笑着将垂到面前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越发的显得脖颈洁白如玉。她道:“先生,究竟是应,还是不应?”

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裴琅一个人站在原地,顿了片刻,他才下定决心般,跟了进去。

“你有……”沈妙指了指酒壶:“一壶酒的时间。喝完这壶酒,先生告诉我答案。”

“那裴知府本有能力送一双儿女逃出生天,免于灾祸。可惜官差追的紧,便只能保下一人,于是……。裴知府保下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却被官差捉走。”她惋惜的摇头:“官差都如狼似虎,对于罪臣家眷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那小姑娘被人捉住,岂有好下场的道理。”沈妙感叹:“要我说,那裴知府明知女儿落入虎口必然生不如死,却还是将女儿推了出去,未免有些无情。”

楼上靠窗的位置,季羽书一下子跳起来:“看吧!我就说沈小姐是心仪那个裴琅,绕这么大一圈子去点流萤姑娘的牌子,都是为了今日能和裴琅说上话!”

“裴先生竟如此心急,不用美酒就论美人,是不是有些牛嚼牡丹?”沈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沈妙笑起来,她笑的纯粹,似乎真的只是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高兴。她道:“我以为甚好。便是那位裴知府的儿子知晓了姐姐的下落,亲自来为姐姐赎身,只怕以裴姑娘的对当年裴知府的怨和本身的心气儿,也不会愿意的。反而会糟蹋自己的一生。”

“不必了。”裴琅打断她的话:“你若能做到你承诺的,我答应你。”

大约是饮了酒,一些藏在心中的情绪如罪恶般滋生出来。她记得裴琅端正肃容,最是讲究情理,在裴琅面前,她将母仪天下四字诠释的淋漓尽致,可最后还是被裴琅的利弊打败。

“其实也没什么。”沈妙道:“先生才华横溢,便是不主动入仕,一年之后,自然也会有贵人招揽。只希望那个时候,先生不要拒绝贵人,想法子应了他,当然,表面是应了,却要为我所用。”

见裴琅迟迟不说话,沈妙便轻轻笑起来。她道:“与裴先生开个玩笑罢了,裴先生怎么这样紧张?”

谢景行站起身,季羽书问:“你去哪儿?”

“我只能在这里做回答?”裴琅问。

裴琅悚然一惊,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沈妙。他知道沈妙从前爱慕定王爱慕的几乎成了满城笑闻,也知道定王那样深藏不露的人对沈妙不屑一顾。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沈妙变了一个人般,裴琅一直觉得沈妙身后大约是有人指点,可是此刻想来,却不禁猜想,莫非是因爱生恨,所以才会连定王也算计?

“世上有些人,本是玉,混在石头堆里久了,也就成了石头。可有些人,心气儿藏在骨头里,便是将人碾碎了磨成渣,骨子里的傲气都不会变动一分。听闻那裴知府虽说是犯了罪,当初却也是个傲气之人,想来教出的一双儿女不遑多让。你说,”沈妙看向裴琅:“那姑娘宁愿是以沦落风尘的贵女身份活着,还是以青楼名伶洗净铅华的身份活着?”

沈妙满意的看着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这是裴琅一贯的作风。可是……脑中不由得想起当初傅修宜废太子的时候,她也曾跪下来求裴琅,裴琅谈论的语气,就如现在一般理智而无情。如今,砝码在她手里,而这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师,也只能任她摆弄,沈妙的心头浮起一丝极浅的快慰。这快慰表现在脸上,便成了欢喜。

“沈妙!”裴琅突然高声喝道,不知沈妙那一句戳到了他的痛楚,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连惊蛰和谷雨也为之侧目。裴琅怒道:“你休想!”

不过,目的是成了。

“入仕之后,我要做什么?”裴琅问。

鲁地罪臣裴知府,一双儿女,姐姐是流萤,弟弟就是现在的裴琅。在逃离途中,为了保全裴琅,裴家安排的人舍弃了流萤,流萤终究沦落风尘。而裴琅在裴家人早已安排好的退路下,化作定京人士,自小生活在此地,出身商户,父母几年前过世,如今孑然一人。

快活楼的雅室中,莫擎守在门边,惊蛰和谷雨站在两旁,俱是低着头,仿若不存在似的。

此话一出,裴琅的身子便僵了。

裴琅面色逐渐恢复淡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清高温润的先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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