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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边看着的沈妙早已气的面色铁青,常在青这哪是在劝架,分明就是在挑拨!
“听闻夫人快不行了。”常在青身边的嬷嬷道:“大夫说大约就是这几日的时间。”
沈妙并不知道罗雪雁那时候落了胎,便去了,或许当时在沈妙看来只是一些寻常的话,可是在罗雪雁最脆弱的时候,无异于绝了罗雪雁的生机。在罗雪雁看来,沈妙说恨她代表着什么,没有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恨自己。而沈妙刺伤罗雪雁的同时,还说了些定王待她不好的模棱两可的话,让罗雪雁担忧。
“青姨与三婶的性子肖似,神态却也有几分肖似,俱是温柔解语,又懂得许多风雅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双姐妹。”沈妙迎着常在青有些试探的目光,不紧不慢的开口:“不过依我看,青姨比三婶更出色,因为……青姨更年轻。”
这本是初冬时节,又如何到了夏日。沈妙坐起身来,只觉得头疼的出奇,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坐在屋里的软榻上。从里屋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一股子极苦的药味顺着里头蔓延出来。
沈妙一怔,只听常在青又道:“说什么便信什么,定王殿下的手段倒也是高的很,让沈妙对他死心塌地的。连爹娘都不要了,不过,若非沈妙蠢,又怎么成全我的好运道?”
沈妙淡道:“将窗子掩的太紧,屋里便像作茧自缚般难受。还是打开窗子,去外头凉爽得多。”她吩咐惊蛰将窗户打开,再看向常在青:“青姨,我说的对不对?”
“姐姐别想了。”常在青扶着她安慰:“五小姐如今不过是一时想岔了,或许定王殿下是真的待她好也说不定。再说父母和子女间哪里有隔夜仇,五小姐日后会明白的,这恨也不过是一时。”
罗雪雁是不会怀疑自己女儿害人的,可沈妙也没想到早在那个时候身边人就已经有了可趁之机。她忽而觉得好冷好冷,脑子乱哄哄的难受。
“让人伺候的好点。”常在青道:“别落人口实。”
常在青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沈府里的人拿她和陈若秋相比较,她也是知道的。都和陈若秋一样是文弱秀气的才女,不过沈妙说的没错,再美的女人上了年纪,纵是有天大的才华,颜色都会枯萎。比起来,常在青就更显得动人一些。况且陈若秋自认是高门嫡女,行事甚至有些清高,可常在青自小在平民之家长大,懂得委曲求全,该低头时就低头,看人脸色,才会让所有人都赞她一声好。
“五小姐说的没错。”常在青勉强笑道,瞧着沈妙的笑容却多了几分惊悸。她的心思掩藏的如此之深,可是沈妙仅仅只见了她一面便了解了她心中所思。这样的人是怪物,是风姿。常在青庆幸自己早早的发现了,若是真的进了沈信的后院,与这样的怪物打交道,常在青委实没有信心。
沈妙道:“吩咐下人,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常在青没有来过沈宅,记住了。”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沈丘好端端的,一个健康的活生生的嫡长子在这里,常在青成为妻的可能就永远为空。
那时候她为了帮助傅修宜说服沈信,想要讨好罗雪雁,便命人采买了药材学做了药膳,回沈府里做给罗雪雁吃。罗雪雁自来就觉得沈妙待她冷淡,忽而热情自然是高兴得很,全都一勺不剩的吃下去。原来……那些东西便被人动了手脚?
常在青一怔,有些不解的笑问:“五小姐这是……。”
沈妙眼前花了一花,便又见着常在青的对面,穿着秋香色锁金边的女子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不耐烦。那女子也年轻,本是眉目清秀,却画着极为浓重的妆容,平白多了几分古怪。沈妙张了张嘴,这不是她又是谁?
沈妙怒视着常在青,常在青这话看着是宽慰,实则却是火上浇油,便是坐实了沈妙恨罗雪雁的事。前生她嫁给傅修宜,虽然也想让沈家帮忙,而沈信不肯,因此而颇有怨气,可却也犯不着说恨。眼下罗雪雁气息奄奄,听闻沈妙恨自己的话,哪里会不痛心?
思虑过剩,沈信不在定京,罗雪雁又要痛心又要忧心,接连丧子,便是再如何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常在青面色微微一顿,她被沈妙的这番动作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客之道,自然是拿出最好的茶叶,何以用这般粗劣的茶招待客人,是为了羞辱她?可是沈妙的神情,却又好似不是这样。
嬷嬷也点头道:“姨娘说的是,原先还以为夫人能撑得久一点,不曾想这么快就……”
沈妙身子一颤,险些歪倒下去。
不错,沈信的府上,罗雪雁蠢笨直接,不会用心眼,后院本就干净,收拾起来也不难。可是她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沈丘呢。沈丘是罗雪雁的嫡长子,年少有为,再娶一个有力的妻族,就算她自己不争不抢,也在无形中被压低了三分。
等所有人走后,沈妙才坐在桌前,看着铜镜有些失神。
沈妙摇头:“勉强一时容易,勉强一辈子却难。”
常在青猛地看向沈妙。
可是今日之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她原本是想着听陈若秋的话来试探沈信,她原本看中的也是沈信……可到了最后,怎么转头去对付陈若秋了?是因为沈妙总扯些不着边际的事让她分神,是沈妙……沈妙?
常在青打了个冷颤。仿佛到了现在才惊觉,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是被沈妙牵着鼻子走中的那个人。沈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看似不经意的随便说说,几句话却直接将苗头引到了陈若秋身上。沈妙的每一句话都在让常在青往三房上想。
“罗雪雁强了一辈子,却折在自己女儿手中。说起来,我倒要谢谢沈妙。”常在青笑的舒畅:“将她母亲的命道拱手送给了我。从此以后,这沈家的后院便是由我说了算。罗雪雁这辈子不亏,若说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大约就是生了沈妙吧,沈妙,的确是个害人精呢。”
“姐姐千万莫这么说。”常在青道:“五小姐若是知道您这样想,心中不晓得多难过。”
常在青目光沉沉的想,她是比陈若秋强的。
沈妙瞧见常在青脸色的变化,眸光微微泛冷。
常在青在沈府里呆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因为三房无子一事,陈若秋和沈老夫人几乎是日日闹矛盾。只是她没想到沈妙竟然会与她说这么一番话,沈妙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与她说些三房院子里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尴尬。然而沈妙说话的时候神情自然,仿佛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不值得说的事,倒让常在青分不清沈妙究竟是早慧还是天真了。
常在青笑着道:“五小姐也莫要恼夫人,只是这兵力之事,自来就重要的很。将军和姐姐大约是有着自己的思量,这才如此。”
从旁观者来看,她那时候有多恶毒多愚蠢,连被原谅的资格都没有。是她亲手推着自己的母亲进了黄泉路,她才是最不孝的人!
“心都伤透了,整日又担忧,熬到现在已经算她命长的很。”常在青淡淡道:“罗雪雁本生的一个好命,嫁到这样一个好人家,院子里又没有别的女人,可惜,生了沈妙那样的女儿,就将她的好运气糟蹋没了。”
“自来就爱将我们大房与三房相比,”沈妙端起茶杯,吹了吹面上的茶叶,笑道:“一个文一个武。院中又都只有一位当家主母,不过我们府上倒还好,至少有我大哥,我大哥也要到了娶妻的年纪了,过些日子便为他挑一门定京的好亲事,有了嫂嫂,再有了侄儿,这屋里也算是热热闹闹的。”沈妙似乎是有些得意:“可是三房里,却没有我们大房热闹。”
沈妙恨不得冲上去抓花常在青面上虚伪的笑容。
沈妙走了几步,想去关上窗子,却听见有人说话:“去将窗子打开吧,我心里闷得慌。”
常在青本来心不在焉的听着,闻言却是心中一动。
常在青瞧着面前的少女,她言笑晏晏,落落大方,竟是一点儿尴尬都没有。若是纠缠下去,反倒显得常在青斤斤计较了。常在青当即就笑道:“怎么会,五小姐相邀,是在青的运气。”说话间,却是不露声色的将沈妙又打量了一番。上回来沈府的时候,沈妙对她虽然不冷淡,但绝对算不上热络,甚至还有几好次失礼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忽然相邀,常在青的心里暗暗生了警惕。
“这茶水虽然苦涩,却对身体极好,冬日里喝了,能驱寒御暖,我爹和哥哥们都是练武之人,自来在冬日都喝朱丹茶,后来连带着整个府上都喝这样的茶。”沈妙看向常在青:“青姨出自诗书之家,大约是不喜欢喝这样的茶水的,可是我们武将家里,却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这少女绝非是蠢笨天真,反而像个怪物一般。
远处忽而有婢子急急忙忙的跑来,影子在夏日的太阳底下拉成长长的一条,那声音也是滞缓的,带着湿漉漉的汗珠的。他们说。
只是……沈妙皱了皱眉,前生常在青究竟做了什么,罗雪雁最后才会香消玉殒,到了现在,她都仍然是个谜。
“是啊。”常在青捻起罐子里的紫葡萄吃:“这么几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药香竟是带着几分熟悉。
“姐姐还是好生躺着。”坐在床边的女人安慰道:“这样的天气若是着了凉才是不好呢。”
“是我给你下的帖子,青姨。”
“夫人没了!夫人没啦!”
嬷嬷称是,又道:“姨娘总算是熬出头了。”
“娇娇……。”罗雪雁目光一痛,沈妙上前一步,想要握住罗雪雁的手,却从罗雪雁的手中穿过。
沈妙站起来,屋里竟然一个丫鬟都没有,那里头女人说话的声音倒是越发清晰了。她想了想,便走到屋里去看。
景色一晃,竟又到了一处院子里。那院子修缮的十分风雅,常在青穿着翠绿色的长裙,身边的丫鬟慢悠悠的为她打着扇子。夏日的风都带着热气,可扇子是用冰块浸过的,于是那风也就清凉的很。
她捻起桌上的糕点,笑道:“三叔真是可惜了,原先祖父还在的时候,似乎就说过三叔是沈家中脑子最灵的。仪表堂堂又腹有诗书,若是生个儿子,定也能与他一般聪明无二。可惜三房里却只有二姐姐一个女子,二姐姐如今也到了快要出阁的年纪,待二姐姐出阁了,三房里便只有三叔和三婶二人,实在是太孤单了。”
仿佛她是不存在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