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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丘叹了口气：“刑部要是再不下来办法，城守备也扛不住了。”
更别说他和季羽书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了。
莫非是他少将军的威名广播，连大凉的睿王都心生追捧？
文惠帝这几日正是被此事应付的焦头烂额，心中烦闷至极，偏又皇后在这时候搅合，顿时不耐烦道：“朕做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若是拿不出证据，如何服众？再说了，秦国那头的人看的这样紧。若是陛下听闻了姐姐的话，将太子放了出来，秦国那头晓得了，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姐姐可不能心中只想着自己和太子，也得为天下苍生想想。”徐贤妃说的体贴，却让皇后变了脸色。
“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皇后道：“太子日后还要面对朝臣，陛下这么做，会让天下百姓误会的！”若是从前，皇后对于文惠帝的决定从来都不会反驳，可是一个母亲，在面对自己儿子的事情上总是分外敏感。皇后不允许太子的未来出一点差错，哪怕是一滴脏水也不能沾身。
裴琅竟然被傅修宜关起来了？裴琅的身份暴露了？
母子二人一齐笑起来。
“皇后坐不住了。”董淑妃笑道：“亲自去了养心殿为太子求情，贤妃跟着也去了。如今贤妃和皇后就快撕破脸，自然值得高兴。”
一曲终了，侍女抱着琴谢恩，董淑妃挥了挥手，贴身宫女送来赏银，将那侍女送出去了。
于私上，皇后也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皇后，不拈酸吃醋，也将后宫打理的挺好。
应当是没有的。观察裴琅是季羽书自己私自的举动，说到底他只是奇怪沈妙为什么要裴琅去做傅修宜身边的探子。即便裴琅有几分才华，可探子这回事，本就是需要极大的忠心，傅修宜那么会驭下，沈妙就不担心裴琅被人策反了么？更重要的是，沈妙在那之前与裴琅的关系也不过是平平，为何就敢下这样的决定。
谢景行之所以将季羽书和高阳关起来，就是因为那一日皇后召沈妙入宫，试探沈妙让沈妙嫁给太子一事，这事情被他们二人忽略没通报给谢景行，回头谢景行就直接把他们俩给扔塔牢里去了。
见傅修宜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董淑妃问他：“怎么了？”
徐贤妃一进来，便向文惠帝和皇后请了安。随即才笑道：“近来陛下心情不大爽利，臣妾让御膳房的糕点师傅做了些紫雪燕窝，端给陛下尝尝。没想到姐姐也在这里。”
罗凌有些尴尬的笑。
傅修宜不拉帮结派，因为他信不过自家兄弟，从来都是一个人起势的。原先周王一派和离王一派斗得最狠，如今文惠帝有意扶持太子，甚至有心让太子和沈家结亲，于是周王和离王不免着急，谁知道半路会突然杀出太子来。太子成了他们二人的劲敌，自然要不遗余力的除去。
高阳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心中一阵脱力。谢景行竟然如此无情，不就是一点儿疏忽，竟让人将他们送进塔牢。塔牢！那可是连铁衣第一次进去都扛不住的地方！
罗凌闻言，却是愣了一下，还未说话，就听见沈丘道：“表弟，你是怎么想的？”
沈丘有些受宠若惊，这睿王平日里对着文惠帝都是个不放在眼里的性子，竟然会主动与他打招呼？而且说话说得这般客气，沈丘一边暗自警惕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把戏，一边却有一种自得的感觉。
皇甫灏死在太子手中，不知怎么的就渐渐开始流传在市井中了。文惠帝有心想要将皇甫灏的那些侍卫软禁起来，如今事态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若不能控制下来，只怕是要大乱。
思及此，文惠帝一想到太子就觉得烦闷，连带着对皇后也不耐烦起来。他对皇后和徐贤妃道：“都下去，朕一个人静静。”
便见外头徐贤妃窈窈窕窕的走了进来，即便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徐贤妃的容貌也没有丝毫衰老，听闻她每日都要用羊乳沐浴，皮肤光滑紧致，比起二八少女的青涩来，又多了妇人才有的成熟风韵。这宫中佳丽三千，徐贤妃的容貌的确是让人妒忌的，也难怪文惠帝明晓得徐贤妃骄傲跋扈，却还时时宠着她。
傅修宜五官生的随董淑妃多一些，平日里看着冷峻，笑起来的时候，便绵绵柔柔，让人一点儿戒心也生不起来。
可秦王府上的人又怎么会坐以待毙，消息传回秦国皇帝耳中，不过短短数日，就有人快马加鞭回头传信，誓要文惠帝给出个说法，不然就出兵踏平明齐！
沈丘道：“别提这个了，昨日我听娘说，妹妹的亲事得重新开始考虑。虽然太子那头暂时不必担心，可局势越乱，就越有人要拿沈家做筏子。妹妹身份特殊，难免引人觊觎，如果不早些将亲事定下来，未来反而不好。”
这不，等今日的事情忙完，天色都已近傍晚了。沈丘和罗凌并肩在街上走着，本来临近年关，定京街头最是热闹不过，却因为皇甫灏的事情，百姓们被城守备军们叮嘱，早早就关门回家，不过还未至夜里，街上已经是行人稀少。
徐贤妃捂着嘴笑了笑，看看一言不发的文惠帝，又看了一眼皇后，才不紧不慢道：“本来呢，这些事情妹妹是不该说话的。可是陛下本来就为此忧心，姐姐怎么不晓得体谅陛下，还在这关头来叨扰陛下呢？”她一边让宫人放下手里的篮子，一边道：“太子之事，可不仅关乎的是一人性命，好端端的秦国太子就折在这里，当日只有太子和秦国太子在，妹妹自然相信太子不会做出这起子丧心病狂的事，可得拿出证据来呀？”
马上的人道：“沈少将军。”
独独剩下皇后一人站在原地气的咬牙。
太子被关进牢里，一边是秦国皇帝咄咄逼人要个交代，一边是文惠帝对自己唯一的嫡长子依依不舍，苦的却是百姓。
而她的下首，坐着的男人玉色锦袍，亦是微微含笑，侧头倾听，仿佛沉浸在琴音多时。
沈丘说的豪气，罗凌却越发赧然，他道：“这也要表妹同意才行……”
“正事要紧。”董淑妃道：“你先去吧。”
睿王的腰间，挂着一枚平安坠，眼熟的莫名。
傅修宜摇头道：“未必是他们二人所为。”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忧心忡忡。
这一番怀柔的话到底是起了些作用，文惠帝的神情也缓和下来。九个皇子中，文惠帝最想扶持的就是太子，自然不愿意太子白白的折在这里。正要说话，便听见外头有宫女通报道：“陛下，贤妃娘娘来了。”
所以说文惠帝年纪越大，从前年轻时候的果决终于也被消磨殆尽了。且不说这个做法会让别的儿子怎么想，便是朝臣见了，也会觉得心寒。为了自保，明知道太子刺杀皇甫灏一事事有蹊跷，可还是将太子关入大牢。
好容易从里头放出来，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半晌，季羽书道：“我得先回沣仙当铺洗个澡换身衣裳，就此别过。”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待出了养心殿，皇后停了下来，看向徐贤妃冷笑道：“本宫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你生的儿子，永远也没办法取代本宫的儿子！”
文惠帝皱了皱眉，他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质问的感觉，就道：“朕自有主张。”
而周王静王两兄弟的野心，皇后也不是一无所知。徐贤妃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坐上那把位置，所以太子一旦出事，徐贤妃也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沈丘“嗨”了一声，一手揽上罗凌的肩膀，道：“你好歹也是个练武之人，跟着舅舅又是在军里长大，怎么说起这些来倒像是那些个酸腐文人一样。”他道：“我看你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儿薄。这等事情，你不去与妹妹说，莫非还要妹妹主动来找你不成？”
“我？”罗凌的脸微微一红：“我的想法，表哥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好容易勉强看得过眼了，季羽书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瞧见桌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摞书信，便开始翻阅。待翻到最后一封的时候，季羽书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不过等他看着看着，睡衣一扫而光，面色也渐渐开始严肃起来。
“可惜却不是什么好法子。”董淑妃端起茶来抿了一口：“不过，鹬蚌不相争，怎么让渔翁得利？”
文惠帝还没说什么，皇后就竖起眉毛，怒道：“妹妹也管得太宽了些！”
季羽书自以为做的极好，却不知自己的这一番举动会给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变化。
傅修宜回过神，道：“没什么。”忽而又站起身来，看向董淑妃：“儿臣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就不与母妃闲谈了。”
沈丘谆谆善诱：“我妹妹的性子，表面上瞧着温和柔顺，其实骨子里最是骄傲倔强。若是你想着妹妹主动来找你，怕是不用想了。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直接去就是了。虽然你打不过我，”沈丘有些挑剔的看向罗凌：“不过眼下时局不同，勉强也够格，你若是当我的妹夫，我也认了！”
董淑妃一听，倒是愣了，问：“不是他们，莫非还要旁人？”
董淑妃感叹：“不错。”说罢又想起了什么：“不过太子这一回跟头栽的委实惨重。皇甫灏一事断然不会轻易了了。你觉得，这是周王静王兄弟做的，还是离王做的？”
“多谢表哥。”罗凌笑道：“若是有机会，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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