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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不随我回去,还是等我与西北事务院的将领商议之后,再过来接你?”石川华问道。
阿多奈大神为何要从青岚帝室子弟中选择继承者?神祗真是让人费解的存在!
素鸣衍稍留片刻,便领着侍卫离开,留下石川华与易非天详谈。
石川华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从珠子可以看见几点光迹在迅速的变淡消散,石川华席地而坐,将珠子置于沙地上,说道;“将觅踪珠带来,倒是过于小心了。”
一旦檀那锡陵崩殂,集于帝都的帝权将再也无法遏制地方与诸王势力,这样的形势在贝迦南侵战争结束之后已经越来越明显了。集中帝都的帝权无法约束地方,强大如摩揭氏的地方势力就势必有牟求割据的野心,昔时之燕云千年荒凉,然而贺兰天湖倒灌燕云之后,摩揭氏据燕云就能立国,不管摩揭伯岑在拿自己替换檀那明河之时有怎样的阴谋,只怕此时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最终摊牌的时机近了,素鸣衍甚至听到诸神叩门的声音。
石川华相信檀那明河不会折磨他,非天是过不了自己的关。
素鸣衍强悍出击,意在给易氏最严厉的打击,却不奢望彻底消灭易氏,甚至不希望易氏失去据地为王的勇气,一旦易氏放弃对西北三郡的控制权,羽嘉郡的强悍攻势,势必将引来迦南倾国的报复。当然,素鸣衍心里也清楚易氏不会轻易被击溃,羽嘉的实力还及不上易氏,只是突如其来的灾难令易氏反应不及,才接连溃败。迦南西北境内大水滔天,令易氏其他地方的兵马无暇应援,这才是易氏这次大败的重要原因。
易非天没有接受素鸣衍的善意,也没有听从石川华的劝说,认为易氏的困难只在于一时,论及战争的潜力,绝非羽嘉能比。一旦停战议和,名义上易氏获得喘息的机会,但是羽嘉方面未必不需要时间来积蓄力量。
素鸣衍凝视着紫背飞龙远去的影迹,易非天的小心警慎确实让人头疼,似乎晓得羽嘉没有将战争继续下去的用意。
燕云大地发生太多外界不知道的事情,也藏着太多外界不知道的秘密,绝不能任由檀那明河牵着鼻子走。
易非天眼睛渐渐聚起光芒,注视着素鸣衍的脸。
“修筑渎神之路,又在燕云腹地筑城,檀那明河将大量的战力都留在内线,以致外界对羽嘉的战力没有清醒的认识,皆以为羽嘉的战力依赖于楼迦罗人。”易非天感慨的说道,“黑砾原的渎神之民为何会选择青岚帝室的子弟?”
“啊!”易非天微叹一声,这些天,他被羁押在阵列之中,大致知道青叶郡境内的情形。楚布河在青叶郡境内的河道完全干涸已有千年之久,青叶郡逐渐形成以河道低陷地带为中心的聚居格局。贺兰天湖倒灌燕云,楚布河重现千年前的旧观,突如其来的大水几乎将青叶郡完全冲毁,羽嘉觊觎青叶郡,也正是看到易氏此时无法保全其地。
易非天恢复了些神采,“穹顶星辰若沸,星灭者数以百计,两次天兆,皆是数百来未见,迦南可曾派人潜入燕云确定羲人的去踪?”
石川华看着卧在不远的两头天兽,暗暗吃惊,心想:数年来,羽嘉一直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跟易氏对抗,不然绝不会走不出羽嘉峡谷,大概檀那明河对迦南有所畏惧吧。
檀那明河击败了神裔之族羲人,易非天也觉得这样的推断过于荒谬,也就没对石川华提起。
桑澜泊北岸一战,使易氏最精锐的战力遭受灭顶之灾,以致易轩达率领两万兵马丧失跟羽嘉军正面对抗的勇气。桑澜泊一役,号称迦南西北强战力的擎手营全军覆灭,逃还者不足百人,受伤被俘者足有五百人,其余的人就消失在杀戮与战争的血腥之中,仅管他们在一地都算得上一名强者。
素鸣衍虽然想及种种可能,也试图种种弥补的措施,但是这种羽嘉先天性的缺陷,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全扭转过来,就算从沿翳云河两岸招募大量的舟师、船匠,但是羽嘉的军民几乎无人识得水性。
却在这年最寒冷的季节里,羽嘉近一万精锐在桑澜泊的南岸稳固的建立起互为犄角的三个简要据点,三个据点包围着桑澜泊前岸最重要的一处地点,那就是楚布河出桑澜泊的河口地区,素鸣衍决心在此地建造一座可以长期据守的城池。
素鸣衍认出骑在飞龙背上的石川华,站起来,将手间的细沙拍净,大步朝紫背飞龙降落的地方走去,挥手让尤溪等人不要过来。
“青岚哪能不乱,青岚帝君孱弱,刺报里说他已到寿终的时候,只差最后一口气,檀那锡陵若死,檀那隆城能稳住帝都附近的局势就不错了,”石川华说道,“如果西北的局势太乱,就可能分散王廷的注意力……”
一旦羽嘉选择在桑澜泊筑城,在战术上失去主动出击的机动,虽说西北三郡的道路大多被洪水冲垮,但是易氏的兵力在外围还是在不断的集结中,白术、聂鲁达都提出处决战俘以威慑或激怒易氏。
素鸣衍皱着眉头,他与摩揭伯岑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外人所能知晓的,易氏也绝对想不到他此时的顾虑,只是易氏的韧性令素鸣衍相当头疼。
石川华笑了笑,从他当年离开青叶郡,他就晓得他跟易非天之间的裂痕就越来越深,易氏可是可以先出兵侵略羽嘉郡的,仅过去两个月的时间,易非天却似忘了这件事。
“青叶郡城已毁,羽嘉兵马不会退出桑澜泊南岸的土地。”素鸣衍缓缓开出条件。
这样的忧虑似乎还很遥远,素鸣衍率侍卫营、千贺武士营、龙骑营连战大捷,深入迦南青叶郡境内,这样的消息鼓舞着羽嘉的军民。
小紫狻颈毛如针一样竖起,正怒目觑着紫背飞龙,吼管里发出挑畔的吼叫,石川华微微一笑,伸手去捋小紫狻的颈毛,小紫狻头一偏,转身走开了。
这年的冬季也过去将近一半,金微山的寒风吹过燕云,抵到羽嘉山以及的地域。铺天盖地的滔天之水终于被楚布河的河道所束缚,消失千年的楚布河重现中陆,一直从巍巍贺兰山蜿蜒三千余里,汇入布列楚河。羽嘉境内的洪水完全退去,迦南西北三郡还是一片狼籍。
易非天穿着战时的甲革,甲衣上血迹未擦,已成绛黑色,他的脸膛削瘦失形,双目失神看着石川华与素鸣衍走近,坐在那里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随石川华回去,那一定要接受檀那明河开出的条件,其实也算不上条件,易氏根本没有能力封锁羽嘉兵马出羽嘉峡谷的道路,正因为檀那明河开出的条件过于简单,以致易非天怀疑其中是不是藏着一个阴谋。易非天一时间倒犹豫不决起来,绝不可给檀那明河以借口,不过关押在此地的五百名战俘的性命就危险了。
阮阿蛮敛翼拢抱着自己娇小的身躯,垂眉而立,凝视着一枝潋艳花在数茎青草间盎然绽放,心中暗想这粒潋艳花粒不晓得在沙土里掩埋多久,今日才有机会破土绽放。
石川华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此时不便细究,说道:“大水涌入迦南境内将近月余,所幸已是寒季,布列楚河的水量是一年当低的时候,可以容纳楚布河的水流,但是以布列楚河两岸的堤坝相看,明年春|水大涨时,压力就会极大。王城目前对此还没有清醒的认识,我家已派特使前往王城,希望国君及乔羿家取消原定的增兵计划,也希望易氏暂时克制一二。”
或许千年之后,中陆的人们会拿神迹来形容眼前的情形。
“你随我看看他去。”素鸣衍身子微侧,领着他往后走去。席地而坐的甲士们都站起来,缓缓分开一条通道。石川华不晓得迦南有哪个家族能拥有这么一支精锐的战力,檀那明河果然获得渎神之民毫无保留的拥护,难怪易轩达的两万兵马竟被檀那明河打残。但是他作为青岚帝室的子弟,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呢?要知道数以百万计的渎神之民当然就是被教廷与青岚帝室联合赶到黑砾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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