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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蛊寿命不过两年,所以这两年她会将纪氏皇族的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复仇便是要彻底。
想到满初将铃蛊倒出来的模样,极小的虫子几乎让人看不清。却在后者毫无防备时钻进体内。
炉子上的茶沸腾开来。
一瞬她便恍惚出现在长安候府的院落里。
没有人能看见她,她却看见年幼的小姑娘身上趴着一条肉乎乎的小虫,还在扭动。
大哥二哥在院中练剑,三姐姐在浇花,娘亲带人出府买点心去了。
小姑娘发现小虫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虫子!我身上有虫子!二哥!大哥!三姐姐我怕!”
“哪儿有虫?”三姐姐扔下洒水壶就过来了。
“这里这里!”
“小青虫?”姜永哈哈笑:“这虫不咬人。”
大哥捏起虫扔得远远的教训他:“不咬人你没看见小妹怕虫子?是不是皮痒了?”
她搂着大哥脖子不撒手,泪眼汪汪:“就是,哪个女孩子不怕毛毛虫。”
“行——”姜永拖长了语调:“我以后看见毛毛虫就给它扔的远远的,让家里的小厮按时捉虫,绝不吓着月儿行不行?”
“行。”小姑娘委屈巴巴应了。
那些鲜活的画面在她眼前逐渐褪色,化成了眼前孤寂的风雪夜。
纪晏霄笑吟吟望着她。
眉眼弯弯,语气柔和,似对于自己中了蛊之事毫不在意。
“姜姑娘,这个问题很难么?”
“杀了安永丰,我会教你制香。”
“那就好说多了,这件事我很感兴趣。”
安永丰不止是跟着新帝这一朝,从前更是跟着先帝半生,在朝中根系扎实,就似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只有修剪了所有枝干,才能一把火将大树烧成灰烬。
“殿下胜券在握。”
“所以有些事当说开了才好。”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她淡声:“安永丰在多年前夭折了一个女儿,被埋在陵墓中后尸体却不知所踪。”
“夭折的女儿,多年后却再次回归。”
纪晏霄弯了弯眼眸,靠近了些:“姜姑娘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当真是要以身做饵么?”
“以身做饵?”
姜藏月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手中的弯刀更是映衬出那抹淡然的笑,似将什么事情都算计透了的通晓,更不会让自己身处绝境。
只是就事论事。
她道:“殿下该知道安永丰是什么样的人,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多年前长安候府折损在几方人马的算计中,而这些人,这些真相,她都会找出来,并且一个个将他们都送下地狱。
姜藏月随手将弯刀入鞘。
“自古狸猫换太子之事屡见不鲜,安永丰为夭折的幼女设置佛堂点燃长明烛,就足以证明这桩心结他们从未放下。”
“他还心存希望。”
“一个人心怀希望,那么见到出现的那根救命稻草,就会不由自主的查探抓紧且靠近。”
“以身做饵?”
她勾唇,眸底是满满的恶意:“这并非以身做饵,而是给一个人希望又让他落入置于死地的绝望,这才是以身入局。”
“这一局,我只要做唯一的赢家。”
纪晏霄点点头。
眼前青衣少女唇角的笑带着惊心动魄的危险,又似一根绷紧的琴弦,谁也不知道这根琴弦断了会发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姜藏月看向青年。
她看见被铃蛊折磨之后的青年面上依旧挂着笑,只不过笑意很难形容,似邪肆也似疯批。
殿外雪灯燃了半宿,终于熄灭坠落在地。
红梅枝头的积雪也沉重到一定地步落下,重新直起花枝舒展开来。
窗下雨霖铃发出微弱的声音,缸子似乎又装满了雨水。
须臾,一枚莹白棋子落在几案上。
姜藏月眸光微动。
纪晏霄笑出了声,眉眼愈发昳丽夺人,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艳也当真是没错。
“姜姑娘。”他笑意盈盈。
“那便将我当成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