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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玉扯了扯嘴角，犹自不甘地阴阳怪气道：“幼书啊，你们家欠的高利贷还完了吗？”
“我们提前预支了三年薪水，足够顾小姐还清所有债务。”
他胡诌都不眨眼。
顾家的债足有几十万，三年薪水竟然就够了？
李妙玉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原以为掉进泥里一辈子翻不了身的人，转眼又拍着翅膀扶摇直上了。
她忽然有点后悔太早戳穿那塑料姐妹情。
顾幼书不置一词，她料想到叶霖庭会替自己解围，却没想到他还会这么体贴地顾全她的脸面。
去上海教书，和去未婚夫家避难，可完全不一样。
虽说现在风气比从前开放了，可她一个孤弱的年轻女孩到陌生人家里白吃白喝，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合该一辈子在那深宅大院里给周家相夫教子、开枝散叶了。
送走不速之客，叶霖庭转头见顾幼书面上有一缕忧色，以为她还沉浸在家变的哀伤中，宽慰道：“放心吧，做周家的少夫人，会比顾家的千金更令人敬仰。”
这可算不上是一句好话。顾幼书看他一眼，只能怯怯地感激道：“谢谢霖庭哥哥。”
两人走到车旁，叶霖庭为她拉开后座车门。
“我能坐你旁边吗？”顾幼书指着副驾驶，“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开车的，以后我也要学。”
她声音纤细，楚楚动人，像一只小白兔要跟老虎学打猎似的滑稽。
叶霖庭忍不住一笑，“当然可以。”
他护着门顶让顾幼书进去，然后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随从们都在后面的车里，他们俩单独一辆车。车内有淡淡的熏香，十分精致用心。莫说李妙玉了，顾家的车也没这么舒服。
“不过以后尽量不要坐副驾驶，那个位置一般是留给女主人的。”叶霖庭说，“以后让远东带你兜风，他车技很好。”
顾周两家是世交，顾幼书和周家大少爷周远东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他俩儿时就和叶霖庭在一起玩。
叶霖庭的母亲是周远东的姑母，生父却不详，他也是自幼寄养于周家。在顾幼书模糊的记忆里，叶霖庭就是一个温和宽厚的大哥哥。
可惜她五岁时，周家举家搬到了上海，叶霖庭也离开了。那几年世道乱，两家只有书信往来，交情也就慢慢淡了。
顾家破产后，亲朋好友全都避而远之，没想到只有周家还认这门亲，主动邀顾幼书去上海。
“哦，”顾幼书了解地点点头，“那先跟嫂子说句对不起了。”
叶霖庭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笑道：“我没女朋友。”
“咦？”顾幼书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
她并没有因为小时候的情分和如今叶霖庭表面的体贴周到而放松。他的彬彬有礼更像是一层保护罩，将所有人隔绝于外，猜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温和，即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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