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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海滩鼎鼎有名的富豪之一, 周家大少爷的婚礼并没有如何铺张，只是去领个证，然后请些亲朋好友吃顿饭。鲜少有人知道周远东已经结婚了, 连报都没登。
据说新娘顾氏曾是金陵首富顾家的独女, 后来顾家倒了，才来上海投奔，这身份并不光彩。听说人也畏畏缩缩拿不上台面，不得周远东喜欢，也难怪那心高气傲的周太太不愿操办婚礼。
本来计划去国外度蜜月, 向来放浪形骸的周远东又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竟然说要去国外念军校。
也是, 他表兄叶霖庭当年就是在德国念的军校，回来后纵横洋场, 风光无限, 直盖过周家，作兄弟的有样学样倒也不奇怪。
可苦了周先生和周太太，虽说表面上他们总是夸赞叶霖庭大有出息，但未曾真的入了眼去。
只身一人在国外念军校不是一般的苦, 他们哪里舍得让心肝儿子去？
周远东从小娇生惯养，说一不二，也真是个硬心肠的人, 一声不吭就甩下父母兄妹和新婚妻子，远渡重洋。
周宏森大发雷霆，周太太以泪洗面。此事还惊动了叶霖庭, 他自然要来看望一番。
安抚过二老之后，周太太哭得头疼眼干，回房小憩。叶霖庭陪周宏森喝了几杯酒, 又谈了些什么，出来时已是微醺。
叶霖庭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出来，看见一个身影悄然立在露台旁边。
眼下是中午，阳光穿过露台的花草，偏照在她半边身上。她穿着一身茶色底撒杜鹃的旗袍，过瘦的身材并不适合这样贴身的旗袍，越发显得干枯。
她的头发剪短烫成波浪贴在头上，老气的打扮遮掩去从前稚弱的学生气。
化了妆的脸越发精致美丽，但她变得木讷、空洞，甚至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叶霖庭一瞬间几乎都没认出她。
“幼书？”他唤了她的闺名。
叶霖庭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在那之后也没再来过周家，不知道她竟然变成了这样。
顾氏似乎有点恍惚，没有抬头，整个人被笼罩在周家大少奶奶的阴影里。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德国，过几天一定把那混小子押回来给你赔罪。”叶霖庭走到她身边。
在他高大的身影下，顾氏更局促地低下头去，退无可退。
她默了一会，摇头：“我没什么，只是公公婆婆担心。其实，他若真的想待在那，就别强迫他回来了。能无拘无束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挺好的……”
她声音渐低，叶霖庭仔细端详她。记得将她从南京接回来时，她就十分消瘦。如今更是摧枯拉朽，眼中没有半分光彩。
丝毫没有新婚燕尔的甜蜜喜悦。
“幼书，”叶霖庭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他只好故作轻松地问道：“最近还好吗？”
说完他又懊悔，这句寒暄无聊得像是明知故问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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