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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素下车，她脸色沉黄而憔悴，嘴唇乌紫，风将她的头发吹得乱蓬蓬地如倒扣在头上。
温素疲倦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和这天气一样不精神。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一样灰头土脸，面无表情，暗金色的双瞳冷静地观察周围陌生的一切。
他们和来自各地的难民们一起被赶上卡车，颠簸地送往难民营。
外面的世界风雨飘摇，瘟疫横行，彼得市是为数不多的净土。他们不知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才争取到一个进入彼得市的名额。
盘山公路上，卡车飞速疾驰。另一边视野开阔，波涛起伏的海面上笼着缥缈的雾，林立的罗马式建筑隐在雾后海的另一边，越来越远。
车体年久失修，仿佛随时都会颠散架。难民们面如土色地死死抓着短短一圈护栏。
温远抢到一块抓扶的地方，他一手牢牢抓着，另一手挽着母亲。少年营养不良的细弱胳膊，已经可以撑起自己和母亲。
有人看他们母子孱弱，便打起了歪心思。一个中年男人挤过来，身子挨着温素磨蹭。
但没过几秒，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中年男人回头，就看见那个男孩对自己阴恻恻勾了下嘴角，漂亮的金色眼睛里是没有任何情绪，让人很不舒服。
单薄的少年，力气出奇地大。他找准一个角度，不用多少力气，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个中年男人推下车。
男人甚至来不及叫一声，躯壳砸在山路上，迸射出鲜艳的血肉之花，一点温热的血迹溅到了车轮。
满车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面露惊惧，不敢打量那个恶鬼一般的男孩。
一路平静。
到了难民营，挨个登记体检。温素一下车就受到了关注。
黄皮肤的亚洲女人在这可以享受一点优待，因为这片乡镇最德高望重的安医生，他的亡妻就是个温婉的东方美人。
每一个新来的难民都要先接受一遍“思想教育”，每天早中晚饭前都要进行祷告。除了感谢神，也要感谢安医生。
他原本是享誉世界的医学家，三年前从国家研究所来到这个小镇，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和国家拨款开荒，建立了镇上唯一的医院和学校，并接收来自世界各地的难民。
因为难民可能带来病菌，小镇远离城区，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封闭王国，这里所有人都敬他如神明。
当天温素就找到了一份在镇医院当护工的工作，以后还有机会转成护士。温远则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去打工。
入睡的时候，温远看着长满霉斑的旧墙皮，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第一次有了点对未来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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