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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海县沈氏宗族大堂中央,一张铺陈着虎皮的华贵座椅上,端坐着一位相貌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腰畔悬挂着一柄流光溢彩的流星软剑,静坐之际,不言自威,威严与尊贵浑然天成。
他,正是名震覆海县,被誉为第一高手的沈氏家主——沈涛!
其座下两侧,分坐着沈家的两大支柱:大长老沈典,以及此刻显得格外落魄的二长老沈愁,他一袖空悬,面色苍白,显然是断臂之伤尚未全愈,这使本就庄重的大厅氛围更添几分压抑。
沈愁紧闭双唇,无言以对,而沈典则轻轻摩挲着花白的胡须,面容隐藏在阴影中,让人难以揣测其心思。
沈涛的声音适时响起,宛如古钟沉鸣,既厚重又平稳:“二长老,我沈家在江湖中立足,历来以信誉为本,正因这份信誉,使得各路英雄愿意给予我们几分薄面。而今,你却擅自破坏规矩,此举已引起众多武林同道的不满,关于你出卖断耕的事情,究竟是何缘由?”
沈愁出卖家族小辈友人,并在事后招致断耕的激烈报复,家族数十名精英弟子因此伤亡的消息,早已在覆海县江湖中沸沸扬扬。
一时间,整个沈氏宗族,都沦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身为家主的沈涛,对这种损害家族名誉和利益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满。
&34;家主!&34;
曾经趾高气昂的沈愁,此刻语气中满是卑微,近乎恳求:&34;此事确系我一时愚昧,为家族带来困扰,愿领家主责罚!”
随着沈愁话语的落下,一直悠闲抚弄胡须的沈典也停下了动作,出言相劝:&34;家主,二弟已为此付出了断臂之痛,教训深刻,依老夫之见,此事便到此为止吧!&34;
然而,沈涛并未因此动容,冷哼一声,声音如寒冬中的冰刃:&34;断臂是他咎由自取,先是背信弃义,后又未能及时斩草除根,即便我这里能翻篇,外界的风雨就能因此平息?”
沈典闻声,重重冷哼,字字铿锵道:&34;家主我问你,沈家何时需向他人低头?更何况,断耕毫发无损,反倒是家族损兵折将,二弟更落下终身残疾。当前之急,是全力缉拿断耕,而非在此细究那些看似无关痛痒的枝节!&34;
&34;无关痛痒?&34; 沈涛的目光犀利如鹰,直视沈典,&34;你是否以为,有了我沈涛,沈家就能永远置身事外,不受风雨侵扰?断耕能在玄源派的重重围堵下全身而退,你以为加上我们沈家,就能将其轻易摆平?&34;
&34;我屡次强调,我们沈家在浩渺的江湖中,不过是一叶扁舟,那些别家势力间的恩怨纠葛,我们不要轻易涉足。&34;
“但,若非要涉足,那就必须确保一击毙敌,不留丝毫后患!”
“而今,你们轻率行动,未能一举成功,反而让那断耕有了喘息之机,试问,你们可曾预见到未来他可能掀起的滔天巨浪,对我们沈家的报复?”
“你们的心志过于自负,被一时的贪欲蒙蔽了双眼,实乃大忌!”
沈涛的眼眸深邃如古井,平静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真相。
他,确为覆海首屈一指的高手,但这顶桂冠从未成为他傲慢的资本。
只因他的目光,曾掠过真正的武学巅峰,深知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平民百姓的敬畏之中,覆海第一高手或许光芒万丈,但在武道的浩瀚星空中,这不过是微光一角,不值一提。
在这武为尊的世界里,轻视任何一个兼具罕见天赋与深沉心机的年轻武者,都无异于引火自焚!
而断耕,在沈涛眼中便是如此。
回溯往昔,武道之巅的辉煌之下,多少强者曾在贫寒与默默无闻中挣扎,直面人性的幽暗深渊——贪婪之徒妄图以诡计,扼杀尚在萌芽的威胁。
诚然,有人不幸陨落,但也有人凤凰涅槃,逃出生天。
岁月流转,当那些饱经风霜的少年终至武道大成,便是清算旧债之时。
往日的压迫与背叛,转瞬间化为惊世骇俗的逆袭,令诸多名门望族在一夕间由盛转衰,灰飞烟灭。
这一幕幕悲壮的教训,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警醒着武者世界的每一个生灵。
这些年,随着沈涛荣登覆海第一高手之位,沈家上下似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行事愈发张扬狂妄,招惹了不少是非。
幸亏沈涛的威名在外,那些受到怠慢与不敬的人,多半顾及他的颜面,未予深究。
但沈涛心里清楚,相较于沧澜府中的真正顶尖强者,他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他意识到,若不及时遏制家族成员的骄纵之风,恐将断送沈家百年基业。
面对沈涛的忧虑,沈典却不以为然,反唇相讥:“家主何故自贬身价,区区断耕,怎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哪怕他能逃过玄源派的猎杀,我们只需稍费周章,便能令其万劫不复。”
沈涛闻言,心中暗叹,显然沈典并未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玄源派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做此事?”
他感觉自己的劝诫如同对牛弹琴,决定直接用家法来惩治沈愁,以正视听。
沈愁支吾其词,刚欲开口辩解,就被沈涛厉声打断:“讲实话!”
在沈涛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沈愁内心的挣扎无所遁形,良久,终于坦白:“他们给了我一颗小还丹。”
“能提升二十年内力的小还丹?”
沈涛闻言,眸光一亮,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追问道,声音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是!”
“丹呢?”
“吃了。”
说出了口,沈愁也不再掩藏,坦言回道。
“你说什么?你真的吃了?”
沈涛的怒意陡增,面容冷硬如冰,手猛力一拍扶手,霍然起身,声音如同冬日冰层碎裂,透出不容置喙的威严:“你可知道那小还丹对家族意味着什么?你以自己浅薄的修为,吞食家族的珍宝,除了短暂增强你那微不足道的内力,对家族何益之有?!”
沈涛的每一字都如刀锋利,直插沈愁心扉,令在场众人无不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