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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令我拆穿咄吉?”回家路上,秀宁问道。
“咄吉此次势在必赢,故于五木作手脚。若不遂其意,日后必纠缠不休,变本加厉。”世民解释。
秀宁点头,因笑:“幸好史籍未载石之所在。”
世民扬起嘴角:“然高欢其典本事实也,其石不知所终而已。”
“高欢不敢称帝,其石断不现之于世。依我所见,彼石或藏晋阳宫。且别忘了,晋阳宫者,高欢所居也。”
“即便如此,北齐亡后,周隋更替,石难存矣。”
秀宁点头:“此次输良马,咄吉岂敢再与尔博戏?”世民得意一笑。
至家后,世民将药方交予阿娘,告之所遇。
“荥阳郡夫人谁者?缘何未闻其人?”
“荥阳郡夫人高氏,司马消难妻也,北齐两国大长公主,神武帝高欢之女,北周静帝司马皇后生母,”见世民姊弟满脸生疏,窦氏笑道,“亦汝友无忌之外族祖姑也。”
世民恍然,随即惑道:“然无忌未曾提及。”
“此事说来话长。”窦氏解释,“司马消难其人反复,在齐颇敬长公主,入周便相弃薄。昔赴外州,司马消难只携新宠,留高氏及三子于京。高氏以其不顾妻子,劝先帝防之。时先帝作相,司马消难与尉迟公举兵讨伐,兵败投陈,高氏母子因此获免。开皇九年,南陈亡,司马消难贬为乐户,不久获免,羞惭而死。因其几经易主,世人皆讥之,每言反复必以司马消难云。高氏羞惭难已,闭门谢客,后徙渤海郡。是故知之者甚少。”
“原来如此,怪乎不得闻。”秀宁饮着浆酪,微微点头。
“说来另有一事,”窦氏衔杯润唇,乃道,“高氏幼女司马令如,开皇九年为人所掠,不知所终也。或因失女之痛,郡夫人常年居外,极少回京。”
“莫非……彼妇即高氏幼女?”世民疑道。
窦氏摇首:“高氏女今若尚存,当已三十有余。彼妇不过二八之年,其年不合。”
秀宁亦惑:“莫非其女乃由彼翁所掠?”
世民横她一眼:“彼翁心善,不受钱财,且人夫妇和睦,岂是掠卖人邪?”
“若无实证,慎莫妄言。”窦氏诫道。
世民、秀宁正色道:“是。”
几日后,咄吉遣人送骏马至府。突厥马果然优良,李渊爱马,见而爱之,遂养于府。
窦氏几次劝道:“杨广好鹰爱马,郎之所知也,宜将此马进御,不可久留。”
李渊不舍骏马,面色微沉:“好马难得,献出岂不可惜?”
窦氏知其不舍,提醒道:“若为人所告,必累自身,得不偿失。”
李渊益不悦:“娘子畏首畏尾,渊无所惧。若当获罪,必不累及娘子!”
窦氏看他一眼,仍道:“愿公熟思之。”
见妻子执意,李渊跽坐而起,恚道:“取悦皇帝又当如何?某为官二十载,至今不过养马人!说甚么必为人主,本是术士诳语,何必自欺欺人!”突来的怒火焦灼全身,搅得人心烦意乱往来打转。李渊竭力抑怒,倏忽立住,背朝窦氏:“昔为功名,我舍宅立寺,进献舍利,造请逢迎,小心种种。如今年逾不惑,自知天命已定,惟愿安身立命耳……”一声叹息落在心间,分明夹着些许不甘,终知莫可奈何,因转身揖道,“权当娘子所托非人,渊在此谢罪!”
窦氏张了张口,望着决绝而去的身影不复挺拔,良久僵住。一丝苦涩涌上心头,垂眸喃喃道:“我之适汝,何曾只为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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