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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关
“不过是个已死之人。”
你不也是？
……
禾二刀弓身蹬地弹上天空躲过迎面而来的数道攻击，借势翻转腾挪再躲过几波追踪而来的光束，出刀斩向虚空，刀尖所指激起千层浪，有排山倒海之气势，掀起尘土飞扬，无数狼猪被刀势波及湮灭于世，借此力禾二刀弹射到远处，暂时躲开了近身狼猪的围剿。
但远远未完，来到一处新的地界就是新的危险靠近，又是无数光芒四起，禾二刀感受到脑袋一阵眩晕，眼中黄叉一亮猛然回头一瞥，一头全身散着诡异蓝光的狼猪的头颅砰的一声炸开，顿时眩晕感消散，但是类似的攻击一波接一波，禾二刀不及防守最终被击到地上，身周蓝色丝线疯狂运转，渐渐显现出了模糊的“天”字，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禾二刀已经触到八天元圆满境界的边角，这些九重界狼猪的攻击，应付起来已经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道源所耗能量也减少大半，比起最开始接一次攻击就脱力的情况，现在的禾二刀已经可以很游刃有余地进行反击了。
现在的禾二刀在狼猪轰出的各种光芒中抽身而出不断变换方位，四处砍伐，相较于一个月前，对于这样的围攻和手段都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而且对错综瞳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很久，在高压中天蓝体突破至“深峡”境界时，天元竟也突破至八天元，禾二刀就有了可以轻松应付狼猪的资本，只是禾二刀发现这些狼猪怎么都不见减少，甚至曾经尝试过一次毁天灭世般的大规模杀招，但烟尘散尽后狼猪仍在，因为不熟练，禾二刀也力尽倒下。
在那次之后禾二刀就一直在思考这第一个关卡的突破之法，因为他发现似乎杀尽这些怪物说不定不是破关的要点，因为这些狼猪看起来是杀不完的。
恍神间，禾二刀突然发现眼前有一只狼猪已经摆好拳势，怪物的眼睛似乎都隐在阴影中让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拳轰出，直接打在天元上，就算是八天元也挡不住其正面近身全力一击，瞬间八天元破碎，这一拳猛击在了禾二刀的腹部，一声闷响，禾二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痛，随着一声闷响而飞出，腹部的黄金皮肤竟有些碎裂的痕迹，一口心血喷出，紧接着无数攻击接憧而至，只在短时间内，禾二刀被碾成灰烬。
光亮出现，禾二刀猛然睁开眼睛，捂住剧痛犹存的腹部，手和膝盖撑地趴在了地上，对于这种感觉禾二刀已经适应过来，只是已经不知道这样的经历究竟有多少次了。
丹淳的手轻轻地搭在少年背部，如往常那般温柔地摩挲着，手中散发着另个人心安的气息，是在灌入圣魂力让自家小城主冷静下来。
禾二刀好容易恢复过来，疲惫地看向丹淳问道：“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看起来不可能啊。”
“那就是不可能咯？”禾二刀惨笑道，
而后崩溃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丹淳从来都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不安温柔当回事，经常变为一个顽皮之人，这样的他确实很讨人厌，但他始终都保有那份温柔，“大人有想过，你不曾发现你所置身那片空间不过是一片被创造出来的幻境吗？”
“虽然死亡是那么真实的，对吗？但死后的世界，大人你感受的是否清晰呢？我们白城之人多多少少都体验过所谓死亡，我们生后的记忆中可没有死后的记忆。”
禾二刀此刻似乎明白一点其中玄机，但始终不知该如何破局，那个可怕的狼猪世界如果真是幻境，那么自己所受之一切都是虚妄的，那这一个月间的经历又该如何解释呢？然而不及思考，五分钟的时间像往常那般经不住消耗。
再次进入这片世界，禾二刀全力运转天元，“天”字的浮现意味摸到了一点九天元的门槛，虽说还远远不及，但加上黄金皮肤和深峡境界的天蓝体，全力防守下，挡住九重界狼猪的攻击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与寻常时候不同，脚底的光芒并未让禾二刀挪动分毫，就像深深扎根于此，他盘膝坐到了地上。
不觉周边危险几何，禾二刀闭上了眼睛，老僧入定一般雷打不动，他在感知这片世界与平时黎渊的不同。
星星点点的，禾二刀闭眼首先感知到的就是这片空间浓郁的渊力，这时他才发现这股力量充斥着无比熟悉宛如出自己身的感觉，那些狼猪也散发着令人惊诧的兄弟般的熟悉感，尽管还是如渊兽那般是渊力集合体形成的神奇怪物。
摸到点脉络，禾二刀发现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出自他自己的渊力，而这片神秘空间就像是记忆中还未被鲜血和尸山染红的大平原，草地、地洞、碧蓝诡异但不迷惑人的天空，狼猪、轰鸣、压境的绝望，以及他，和另一位应该站在身旁的人。
狼猪可不会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就算这片空间似乎确实是出自禾二刀自身，但始终是那个叫林青的女子的诡术，狼猪已经压境，瞬间无数层出不穷的攻击轰在天元之上，感受到剧烈的波动和撞击，就和那时父子俩承受狼猪奔袭时的冲击一样，禾二刀一口口浓郁的红色喷洒而出，不一会儿便渊力不支，倒在血泊中。
再度沉入黑暗世界后，禾二刀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并非是真正地经历死亡，醒来的过程也让他颇为惊奇，这分明就跟做噩梦醒来时一样，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就似对噩梦中所发生的一切的恐惧一般，但对禾二刀来说来说，这又不像是噩梦，因为发生的一切都刻在了他的记忆中，这是噩梦无法做到的。
禾二刀惊喜地望向身旁男人，眼中似乎在说你说的没错，但还是受着黑暗和真实“死亡”的影响无法出声，因为这次对于那片黑暗的感受比以往更为真切。
等到禾二刀恢复平静，丹淳少见地蹲下身盯着禾二刀眼睛说道：“大人已经看清那片世界的真实与虚妄，只需要再找到破关之法就可！”
破关之法？何谓破关之法？禾二刀如此想到，这才发现，与以往面对白城丹然、巨人胡图、邪君常少时不同，这个身穿绿裙的女子根本没有提出通关条件，也就是说禾二刀这一个月来只是单纯地提升了自己的境界和实力而已，所做之事虽说非全是无用功，但毫无疑问，对他自身来说是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他抬头看向远处一直站在原地似乎一直没有动过的林青，刚要开口询问，却一阵目眩再次降临那方世界，禾二刀只能摇摇头如刚才那般入定后，更加真切地感受到这片空间的熟悉感，就像是置身在一个属于自己想象而出的世界一般，这片世界与外界大有不同，外界充斥着不确定性，而这片世界一切似乎都是刻意安排，就算是一阵风、一棵草的飘动，那些不同之处大概就是道源无法正常发挥作用的原因。
接着狼猪袭来，禾二刀再从黑暗视界归来，休息已成奢侈，只怕这个女人故作高深，久久不语刻意让他再入那个地狱中。
“第一关应该如何破关？”禾二刀终于问出来了这个问题，也是丹淳一直想要找机会提醒的事情。
林青平静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就春风拂过的冻树，只在很短时间内就拥有了生机和明媚，她故带深意地说道：“大人终于肯问了，我以为大人您喜欢如此折磨自己来提升己身呢，毕竟这是一个‘无止境’，或许您也发现了，这‘无止境’出自您的记忆，大人只是循环往复地待在一个属于您幻想的世界而已。”
“而破关之法，其实很简单。大人当时是如何杀死所有狼猪的呢？”
林青的提示将问题又拉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在天蓝四重界，似乎是因养父禾一刀身死，禾二刀激发自身强烈情绪，才让道源找到禾二刀并认其为主，从而才拥有了一念刀雨灭杀千万狼猪的力量，但同样有个问题让禾二刀困惑到了今日，道源为何会突然选择他呢？
不过在无止境中，禾二刀做过很多尝试也无法以道源召唤刀雨，因此才得以让他提升实力应对这样的情况，而此刻林青所言不就是要让禾二刀降下刀雨灭杀狼猪？过去一个月的进进出出似乎都是成为了无用功，道源难道仍然是破局的关键？
然而禾二刀从未忘记在刚进入无止境时，发现道源只能招出“普通”刀的怨愤，这一关明显是不能以道源进行特解的！
“城主大人，其实那无止境我是可以随您进入其中的。”丹淳轻声说出了憋了一个月的话。
“什么？”禾二刀突闻此言内心无比惊异，失声惊呼道。
丹淳笑道：“丹淳的意思并不是要随您进入其中，而是说大人可以随自己心意，让我进去。”
听得此话，禾二刀这才明白丹淳的话中真意，只是深皱眉头犹豫良久不知这该从何理解，因为这听起来比在无止境中运用道源破镜更为怪异，光凭一己之念便可做成任何事？这是何来的依凭和手段？只是因为所谓无止境源自本身的记忆？
“无止境乃是您以记忆为蓝底所幻想出来的世界，林青也只是稍作引导，难道大人真以为自己一个月间是在地狱中度过？大人不是受益匪浅吗？这样的经历，对于外界修炼之人来说就是绝佳的修炼机会。”林青开口再做提示。
禾二刀再次陷入怀疑中，他不敢相信那个地狱般的世界不是地狱，而只是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空间，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地界，那这地方有何试炼的意义？
“大人，别被林青大人的话所迷惑，只用认真思考如何唤出那片刀雨即可！”临别之际，丹淳再次强调道。
未及回应，目眩之后禾二刀再次被卷入无止境，看到四周奔腾而来的狼猪，他忆起了那时候浑身上下名为恐惧的战栗，失神之间，一道光束从脚底出现，这次他没被光束吞没湮灭，而是沐浴在了光芒之中，这时天空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天蓝石在天空中碎裂的声音，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天，放眼望去黑压压的猪群冲了过来，那些体型庞大的九重界狼猪不知在何时竟变为了普通的浅界狼猪，伴随着奔腾而来的轰鸣，如有巨山压顶，蓝白的天空也变成了灰黑。
蓦然间，禾二刀转头看去，空无一人，只有长枪在侧，斜插在土中，红缨未动，似有鲜血染于其上，让猛烈的腥风也吹不动。
禾二刀并未悲鸣，并未伤心，他伸手招出一刀，细长而锋利，正是屠夫们最受用的杀猪刀，并无道源之波动，只是源于禾二刀对于此刀的记忆，他想复仇，所以召出一刀，他想屠杀，所以唤出万千刀群于天空，他伸手按下，于是下起了一阵嗖嗖的刀雨。
……
当再度醒来，禾二刀看向身旁丹淳，少有地露出一丝感激，轻声道谢说道：“丹然先生于我有恩，你们也颇为照顾我，这让我无以为报，虽不知为何在黄晨偏偏遇上你们，但我过还是应该如我父亲所说那般，今时今刻对我好的人，无论过去未来发生何事，也要有感恩的自觉，或者说，对我好的人，也必须对他好才是。”
丹淳道：“以恩报恩，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大人可得记住，对您来说，以德报怨太过复杂了。”
禾二刀不懂其意于是瞪眼认真问道：“以德报怨，为何有这种说法呢？朝哥和小蒜都曾说过，好的不一定就是好的，坏的也不一定就是坏的，他让我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其中有什么说法吗？还是说你们对我有什么怨？”
丹淳如如实道：“大人别忘了，你我曾是敌人，我们只是十重界的渊兽，如果当初你选择了与我们动手，大人说不定早就在黄晨十重界身陨了，这便是怨，大人对我等怀疑多时，我们深受冷漠，这是您对我们的怨，算是两清了不是吗？这是以怨报怨。而以德报怨，大人似乎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不好明说，但希望大人以后不会遇到这样的时候。”
说了半天，禾二刀还是不懂，因为丹淳根本就是在东问西答，“那以德报怨究竟有什么说法？”
丹淳皱眉深思：从黎渊降世起，大人你便身处一人之巅，从未被国事家事所缚，怎样能够明白所谓以德报怨中你情我愿的牺牲？丹淳只好有所深意地答道：“大人未来会明白的，丹淳就不在这里妄言了，既然那两位有天人之姿的朋友如此说，那不就是想让大人您自己来定夺其中深意吗？要是丹淳直接说了，怕是会误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