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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驰乐对潘小海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一瞧那小表情儿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收紧手臂,把潘小海勒得更紧:“你觉得我这么好骗?被你坑了还对你感恩戴德?”

潘小海脸憋得通红,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连忙讨饶:“乐乐!好乐乐!我知道错了!”

郑驰乐盯着他那皱成了包子的小脸蛋逼问:“错在哪里?”

潘小海立刻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我真的知道错了!以暴制暴不是问题,以暴制暴还暴-露自己才是问题!以暴制暴暴-露自己只是小问题,拉乐乐你下水才是大问题!”

郑驰乐当然不是真的生气,潘小海这家伙有时候是有点儿坏心眼,关键时刻却比谁都靠得住。

不过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法还是得予以教育与批评。

见潘小海蔫不拉几地哭丧着脸,郑驰乐笑眯眯地说:“知错就要改,来,先从称呼改起,叫声乐哥来听听。”

潘小海:“……”

郑驰乐才不管潘小海憋不憋屈,仗着身体上(大两岁)和精神上(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优势,微笑胁迫他跟自己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怎么修理潘小海是一回事,怎么处理赵麒麟那边的事情又是另一回事。

薛岩已经被黎柏生收养了,也展现出了足够优秀的能力,郑驰乐觉得埋着这么个炸弹在一边总不是个事儿,指不定哪天薛岩平静的生活又会被扰乱。

当晚郑驰乐跟薛岩聊了很久,薛岩说:“周末我就去赵家一趟。”

郑驰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薛岩淡笑说:“没事,我已经可以面对了。”

郑驰乐并不知道的是,薛岩送走他以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许久。

黎柏生对他很好,把他当亲儿子来看待,这样的生活状态他很满意,所以曾经无法释怀的东西如今几乎已经淡忘。

他跟郑驰乐一样往上跳了两级,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到时候再加上黎柏生在中间牵线,尽力冲一冲首都大学医学院。

黎柏生始终遗憾自己考不上首都大学,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不得不努力一把。

这个时候最好能够排除所有干扰——包括来自亲生母亲那个新家庭的干扰。

有时候薛岩很挺羡慕郑驰乐。

郑驰乐做什么事都都很轻松,而且永远比别人要更胜一筹。

薛岩曾经在郑驰乐收到的信件那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字迹,那来自于黎柏生希望他能考上的首都大学医学院的教授们——薛岩对笔迹非常敏感,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郑驰乐用“岚山野医”这个身份在跟对方交流,信里面他们是以平等的语气在探讨问题,对方也没察觉跟自己对话的居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

在他们才刚刚起步的时候,郑驰乐已经跑出很远了。

薛岩始终觉得有个丑恶的怪东西在啃噬着自己的内心,驱使着他拼命往前跑。

可是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些人,不管你怎么追赶他都远远走在你前面,而且他看起来是那么从容,让你的急切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薛岩闭起眼睛,按下内心涌动的暗潮。

他走回房里拉开抽屉,取出里头的一封未拆封的信静静看着信封上的字一会儿,终于还是拆开了它。

信纸是最普通的白色信纸,上头用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外文。

薛岩下过苦功夫去学外文,看起来也不吃力,只不过红色的文字看着总有些触目惊心,写信人的笔迹也有些古怪,又用力又扭曲。

薛岩第一次看见时就敏锐地察觉对方的精神不是很正常。

事实上从6续接到的信来看,对方的心理确实有严重的缺陷,不过条理非常清晰,引导性也非常强,光是几封信就已经让他陷入对方的思维之中。

这是个危险而神秘的人物,始终隐在幕后让他看不清楚。

薛岩想了想,提笔给对方写了封回信:“周六不行,我要去处理点事情,改周日,其他一切都按你的安排。”

不管这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他信里说的是真的,这说不定会是个机会!

——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了。

薛岩周六跟黎柏生一起去了赵家拜访。

赵家一家人都知道薛岩的事,所以黎柏生也没有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提出了希望往后见面当做不相识的要求:“薛岩正在准备高考,我不希望这些事会干扰到他的正常学习。薛岩已经避了你们儿子好几年,最后一年我希望不会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薛岩母亲的丈夫倒是个讲理的人,听完后正色说:“我也不希望两个孩子起什么冲突,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吧。”

薛岩看了眼始终冷着脸坐在一边的母亲,点点头说道:“还有乐乐。您的儿子似乎对乐乐有很大的敌意,前些年潘家出面修理您儿子是因为您儿子跑去招惹别人,原因在您儿子身上,乐乐完全不知情,往后请您儿子也不要找乐乐麻烦。”

赵麒麟瞪了他一眼,想要骂咧几句,却被他父亲一个眼神止住了。

赵父对黎柏生说:“我会管好麒麟。”

等客客气气地把黎柏生和薛岩送走,赵父转头看着自己儿子:“我说过了,不要招惹他们,这些家伙我们惹不起。麒麟,我只有你这么个儿子,你明白吗?现在你不能跟他们硬来,我让你忍着是想保护你。等你长大了,可以应对这些事了,你再忍着我还会骂你一顿!”

如果被劈头盖脸地马上一顿,赵麒麟肯定会听不进去。可被自己父亲这么殷殷地望着,赵麒麟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一样,整个人都安分下来了。

他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

赵父负责的是淮昌的公安系统,消息灵通,哪儿有重要人物来了都一清二楚。

他给赵麒麟分析:“除了曾经出面搁下话的、军方的潘明理之外,从中央退下来的陈老爷子、过来淮昌休养的耿老爷子等等大人物,都到过那个叫郑驰乐的小孩现在住的小诊所。而且那个郑驰乐的师父季春来曾经进过岚山监狱,岚山那边却查不到他的案底,现在慕名来找他治病的人数不胜数,甚至有人称他为‘医界圣手’!再看看跟他们搭上关系的黎柏生吧,本来他只是最普通的大学讲师,这几年也变得很风光了——你只是横了点,又不傻,应该能看出里头的门道吧?”

赵麒麟从小没少仗着自己的好背景作威作福,被他父亲这么一提点就“以己度人”起来:这个郑驰乐背景那么深,要是郑驰乐想摁死他怎么办?

见儿子一脸惶恐,赵父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给了一棒子就该给个甜枣,赵父缓下脸色,改为好言安抚:“你打小仗着有我在,整天出去欺负别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是我太忙,都把你交给你妈来管教,你妈疼你,怕我打得太狠,都瞒着不报。等我知道的时候事情都过去了,而且那也都是小孩子之间闹点口角,不算太过分,所以我没管得太严。但是现在爸不能不管,因为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麒麟,你也不小了,要开始学会忍耐。忍一时之气,才能熬到将来的出头之日。”

赵麒麟低着头好一会儿,抬起头时目光一下子变得成熟了不少:“我明白了,爸。”

赵父很满意,伸手抱了抱他:“爸相信你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