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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芸芸牙不太好,我都不让她吃糖。”傅大姐拦住傅妈妈递糖手,无视女儿可怜兮兮小脸儿,说道,“您留着自己吃吧。”
傅妈妈笑容僵住,尴尬收回手,“不是还没退牙呢嘛,过两年换了呀好好保护不就行了……”
“那么怎么能行!”傅大姐哭笑不得,“就不能养成孩子爱吃甜食习惯。”
傅妈妈撇撇嘴,不乐意嘟囔道,“偏你会教育孩子,我小时候从不限制你们这个,你们姊妹几个牙齿不都好好?又白又齐整。”
“……妈,我们小时候您有给过我们糖块吃么?”傅佩岚转了转眼珠子,讽刺道。
傅妈妈回身就要打小女儿,“怎么哪里都有你?!”
傅佩岚往后一躲,笑着滚到外甥女身边,一把搂住她,“芸芸,姥姥要打人了,你害怕不?”
杨宛芸以为小姨和她玩,咯咯笑了起来,肉呼呼小手也缠了上去,撒娇道,“小姨,要吃糖。”
“芸芸乖,你姥姥给糖都是偷工减料别人不爱吃,咱们不稀罕,等会儿你三姨就买花生回来了,花生可香可好吃了,到时候小姨给你剥着吃。”
“挺大个人了你就疯吧!”傅妈妈哼了哼,起身下地,“我去给沛林他们送点水果。”说完便逃难似走了。
待大门关好,傅大姐笑盈盈看向妹妹,说道,“你能回来过年,我真高兴,小岚,我以为你会恨咱妈呢。”
傅佩岚听到傅大姐话怔了怔,眼神也加幽深,恨吗?
或许前一世她是恨过。不甘心、不平衡、羡慕、嫉妒、埋怨种种情绪交织,后变成了绝望。她跳河瞬间,她水中挣扎刹那,她恨不得自己不是傅家女儿,她恨老天为什么要给她这样一位母亲,她恨这个世界既然有了傅佩岚为什么还要有傅沛齐。
可是傅妈妈抱着她尸体痛不欲生时,她又觉得那不是恨,恨背后,是深渴望与孺慕,她希望傅妈妈能像傅爸爸一样疼她,能像宠溺傅沛齐一样疼惜她,起码,像对待傅大姐一样对待她。
所有这些,她没有傅妈妈身上得到,可是老天却给了她另一对懂得珍视她父母,给了她懂得敬重她保护她弟弟。曾经求而不得东西,突然轻而易举落她身上,她从小心翼翼捧着,到后来坦然接受并且融入那个家庭。
二十年了,即使曾经恨过,二十年幸福也已经将曾经创伤抚平,只余下淡淡疤痕,提醒着她曾经发生过去。刚刚重生时,她心理真很复杂,尤其是清醒后便和傅妈妈发生了几次剧烈争执,这勾起了她心底愤怒和埋怨,只是到底她不再是那个争强好胜十七岁少女。
她知道,这一生她都无法成为傅妈妈心头肉,她永远都无法和傅沛齐比肩。只是傅妈妈毕竟是她母亲,血缘牵绊,十几年抚育,注定了她无法去恨自己生母。
她防备着傅妈妈,却无法置她于不顾。她想用钱摆平傅妈妈,却不想让她贪得无厌。她知道她这一生都无法抛下这位母亲,既然无法舍弃和真正远离,那就只能相处上控制一个度,不深不浅,不远不近,她不愿意母女两个每次见面都针锋相对,没有人愿意永远活硝烟之中,她小心维系着母女间这种平衡,量与傅妈妈和睦相处,反正她们不住一起,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就当是报答她生养之恩了。只是每次看到傅妈妈偏心样子,她内心都会不自觉涌起一股不甘,努力维持和平假象也开始破碎,为什么同样是傅家孩子,她永远是被忽略哪一个?就因为她倒霉和傅沛齐成了龙凤胎?就因为她身体健康而傅沛齐孱弱?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她会不甘是因为还对傅妈妈抱有期待,这样情绪没有一点用处,只会自讨苦吃。她可以不再期待傅妈妈疼爱,可是面对她偏心,却无法不委屈。这是一个死结,只要她还是傅家女儿,便永远无法解开。无论她重生多少次,傅佩岚都永远是傅佩岚,哪怕老天给她换一具躯壳,只要记忆还,她就永远是林玉平女儿。
认清了这个事实她,不想继续争吵了,恨一个人太累,恨自己母亲是会让人心碎,所以这一生,她不恨了,也不想再吵。和一个不讲理人争吵只会让自己愈加可悲。可是她努力放下以前埋怨和成见,却无法遗忘当初遭遇,也见不得这位母亲得意,所以总是想要用言语刺激一下傅妈妈,她兴高采烈时候泼上一盆冷水,可又会仔细控制这种发泄,将挑衅控制傅妈妈能够承受范围内。
这样算计,很累,也很憋屈,可是除此之外又能怎样?
傅佩岚苦笑,每次看到傅妈妈吃瘪,她不知为什么,都会觉得身心舒畅,可是作为女儿,她又不自觉希望傅妈妈幸福长寿……
傅妈妈这位母亲,让她恨不得,爱不能!
傅大姐见妹妹神色迷茫,叹了一口气,让女儿到另一边去玩,自己往里坐了坐,一只手抚上傅佩岚头发,“……傻丫头,咱妈那个人一向是看人下菜碟,你和她认真,受苦只能是你。”
作为长姐,她比傅沛林大四岁,性子又不像二妹傅佩如那样会哭会闹,可以说,她是看着母亲偏心长大,只是她比这个小妹幸运一点就是,她年幼时傅奶奶和傅爸爸都还世,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她都没有被耽误,甚至毕业分配时,傅爸爸还帮着托了关系,要不然也不会那样顺利去了机械厂做出纳。而等到两二长辈过世时,她孩子都生了,婆家条件又好,傅妈妈指望她能帮衬娘家,自然哄着她。
傅大姐忍不住轻笑,自家母亲这个人其实是比较矛盾,她偏心儿子,但这不代表她对女儿没有感情,如果这个女儿能够给她带来利益,那么会加倚重,态度也会发生一定转变,她傅佩凝本人就是个好例子。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不能影响到她宝贝儿子利益,否则这位老太太又会立场鲜明站队。
当初傅妈妈反对小岚读书,家庭条件是一方面,给傅沛齐减轻压力也是一方面,可是如今小岚不和沛齐一起生活,给他压力便会减少,又肯给傅妈妈家用钱,可以说经济上已经完全独立甚至可以帮衬娘家了。傅妈妈虽然性子不好,可却不傻,自然不会继续亏待这个女儿。傅大姐看明白,今天她对小岚态度便是一个说明,若是以往小岚这样和她说话,一两句也便罢了,说多了早一巴掌拍上去,哪会像今天这样。别看傅妈妈胖,那身手可灵活着呢,她若真心想打女儿,小岚能躲得过去?
“……小岚,你好强又有志气,这份心智咱们老傅家可是说是独一份儿,可是永远不要把心思放到和沛齐争宠上,因为你永远也争不过,后只会自己难受。”傅大姐说完,对着傅佩岚眨眨眼,“自己过得好才重要,别人想法都是虚,就算妈把你捧手心哄着,她能替你考大学?她能替你挣钱?到后还不是要自己拼搏,等你有了出息,谁不高看你?”
“大姐?”听到傅大姐这样掏心窝话,傅佩岚有些感动,这位姐姐,以前从没和她说过这些,“大姐,谢谢你。”
“自家姐妹,谢什么。我不说你也能想明白,今天看你和妈相处我就知道,你变了。”傅大姐叹息,虽然仍旧像以前一样爱和傅妈妈斗嘴,可却少了几分愤怒,没有愤怒好啊,没有愤怒就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
傅佩岚笑了笑,靠着傅大姐又说了一会儿话,以前她很少有机会和这位大家这样深入交谈,如今发现,其实傅佩凝是个很有心计,很懂得权衡女人。
“我今年虚岁都三十了,看了三十年,受了三十年,还有什么想不明白,要是心不宽点,我哪能活到现!”傅大姐嘲讽笑笑,“对了,佩如今年怎么没回来?”
“二姐婆婆病了,家里离不开人,听三姐说她年前托人给妈带了一些米面,过年就不回来了。”傅佩岚回答。
“怎么病了?严重不?”傅大姐忙问。
“听说是下山是脚底滑了一下,腿折了,得养上几个月。”傅佩岚叹息,“二姐恐怕要吃苦了。”
傅佩如娇气,虽然嫁到农村,可是却干不了农活,喂不了牛羊,多就是做做家务洗洗衣服,家里田地和牲畜都是董家老两口和丈夫董大河负责。董家一直因为儿子能娶到傅佩如这个城里姑娘而得以,对她也很好,一点没嫌弃她不会干活,只是现董家婆婆生病,她工作便要家中其他几人分担,傅佩如再想那样悠闲轻松怕是不能了。
傅妈妈进来时正好听到傅佩岚话,立刻说道,“她吃点苦好,免得真把自己当成大户人家小姐,拿根儿针都要喘两下。”
傅佩岚翻了个白眼,又这么巴不得自己女儿吃苦么?人家董家婆婆心疼儿媳妇,骂一声都舍不得,结果傅妈妈这个娘家妈却嫌弃女儿干活少了。不过她也不想因为这事儿再和傅妈妈呛声,只问道,“三姐还没回来?”
“可不,都出去一个多小时了。”
傅妈妈话音刚落,傅三姐便推门进屋。
“回来了,跑哪儿买呀,这么慢。”见到三女儿回来,傅妈妈连忙问道。
“巷子口小卖店和街头市场都关门了,我走了两站地才买到。”傅三姐将花生放炕桌上,对这杨宛芸笑道,“芸芸等急了吧,吃吧。”
傅佩岚往前凑了凑,拿过两个花生剥开放到外甥女手里,嘱咐道,“慢点吃啊,别卡到嗓子。”
“佩瑶上炕暖和暖和,冻坏了吧。”傅大姐站起身让傅佩瑶爬到炕里,又将她脱下大衣挂好。
一旁傅佩岚也将炕桌上水杯递到傅三姐手里,“刚到热水,少喝点,小心烫。”
傅三姐结果水杯放手里暖了暖,小口喝了一些便放回桌子上,说道,“你们说什么呢?我门外便到芸芸笑声了。”
傅妈妈一见话题又要转回来,连忙接口说道,“你大姐有好事儿要和咱们说,就等你回来了……佩凝,到底啥事儿你倒是说呀!”
傅大姐笑看着母亲一眼,脱了鞋盘腿坐下,从身后手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慢悠悠打开,一张照片出现众人眼前。
傅大姐把照片往桌上一放,笑呵呵说道,“大家伙儿都看看,这小伙儿怎么样?”
傅妈妈连忙拿起照片看了起来,“长真不赖,还穿着军装呢,挺带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