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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江听夏收拾了两三件衣服,把黄金放进了手提箱的暗格里,觉得不放心又拿出来一些裹在衣服里头,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算个障眼法,她还另外拿了两条金条藏在自己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收拾完,临走前,她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告诉厉菖蒲自己有急事要离开这里了,后续自己的手续他不用管,直接在他老家走他的离婚流程就行,同意书她都签好了。
她又再三叮嘱,叫他买到车票直接回去,不用再去江家。
准备好一切,她提着个行李箱摸黑出了门,急匆匆向昨天和那人说好的地方赶去。
厉菖蒲正在铺床,突然听见有人敲他房门,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阿发叔真是看不得他有半刻空闲,他已经被他支使了一天,还不够,大晚上还来抓壮丁。
他开了门,阿发叔举着个蜡烛,一言不发,拉住他就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厉菖蒲:“阿发叔,天都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有什么要做的,不如你明天再交代我?”
阿发叔拉着他胳膊的手越发使劲儿,啊啊了两声表示拒绝。
厉菖蒲只能一路跟着他,被他带去了东边的一间大屋。
江听夏也住这一边,厉菖蒲顺势看了一眼,她屋子里黑漆漆的,已经灭了灯,心想应该是去山上祭拜,起得太早,又走了几步路,她今日竟然早早就睡下了。
正看着她房间没一丝光亮的窗户,阿发叔突然推开了眼前的木门,吱呀一声,厉菖蒲向屋子看去。
里头摆着一张大桌,桌子上是一张黑白照片,那人是,江老爷子。
阿发叔大晚上带他来江老爷子的房间做什么?
厉菖蒲正感到奇怪,见阿发叔走到了屋子角落,他推开一个小箱子,露出了青色砖块垒成的墙面,只见他竟然伸手抽出了几块砖,里面露出个小空间来,阿发叔伸胳膊在里面掏了半天,然后拿出一个木制的雕花箱子,朝厉菖蒲挥了挥手。
厉菖蒲朝他走了过去,阿发叔就直接把木箱子递给了他。
厉菖蒲一接,发现这个箱子虽然不大,但却沉甸甸的,阿发叔发出几个啊啊呜呜的音节,示意他打开箱子。
见厉菖蒲只看着箱子外壳,观察来观察去,却迟迟不打开它,阿发叔指了指江老爷子的照片,似乎在说什么。
厉菖蒲指了指那张黑白照片,问道,“这是江爷爷要你给我的?”
阿发重重点了点头。
说完就拿起抹布,仔细去擦大桌上的灰尘去了。
厉菖蒲把木箱放在凳子上,木箱没上锁,铜扣一按就开了,他打开箱子,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真金白银。
他几乎要被闪瞎眼。
再一看阿发叔,他正勤勤恳恳擦着灰尘,眼睛都不往这边扫一眼。
江老爷子倒是知人善用,这笔钱除了阿发叔,没人能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厉菖蒲看了两眼,正要把箱子合上,却看见金银财宝的夹缝中还藏有一张牛皮纸,他拿出来一看,是个信封,却不贴邮票,写信人还有收信人这些统统都没有写,光秃秃的。
是江老爷子要给他的信么?
厉菖蒲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小厉,看来阿发认可了你,他智力虽不如常人,可也因此心灵澄澈,你一定是个很好,很有耐心的人,他才会把这东西交给你,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既然你看到了这封信,可以说是命运如此安排,我也不用纠结该不该告诉你真相。
本来为了我那可怜的孙女,我该把这事死死瞒下来,可思来想去,总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故,缠绵病榻之际写下这封信……】
厉菖蒲翻信的手因为情绪激动,慢慢颤抖起来,看完信后,内心如同海浪冲击礁石,汹涌澎湃。
他拿着那封信,飞一样出了房门,可站在江听夏屋子门外,抬起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此刻,他迫切地想跟江听夏说几句话。
顾不得她屋内没有灯火,厉菖蒲还是敲了敲她的房门,“听夏,你睡下了吗?”
屋内没有回应。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依旧静悄悄一片。
看来她已经睡下,再敲下去不合适,厉菖蒲本该走人,可他脑子里都是那封信的内容。
江老爷子说起为什么选定他做孙女婿的原因,原来他们之前是见过面的,在林城时,驻扎部队有维护城市安定的任务,他是被派去处理红楼女子工作生活安置问题的一员。
这群女子风尘味很重,整日吵架闹事,连提着枪的士兵他们都敢上手挠,搞得工作氛围很是紧张,工作人员要不是苦口婆心劝说不管用,变得恨铁不成钢,要不就是说话刺耳,压根瞧不上她们,觉得她们烂泥扶不上墙。
两边整日针尖对麦芒,谁都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到底还是出了事情,因为住所问题,一群红楼女子在办公楼彻底闹了起来,厉菖蒲拍板,为他们说了几句话,重新给她们定了待遇,他当然没注意到,江老爷子也在场,他情绪激动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后来,江老爷子到处打听了他,他就这么成为了他的孙女婿。
因为他为那群红楼女子说的话,不带任何偏见。
江老爷子说,“我的孙女也如你所说,因为世事无常,遭遇过很不好的事情,她是无辜的,错的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没保护好她,我对她很内疚。”
“那些痛苦的回忆,只听听就让我这个做祖父的心痛如绞,小厉,她是个可怜人,你来到了江家老宅,说明你们结婚了,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你的家人,我相信以你的人品一定会善待她,而我这个做祖父的只能恳求你,再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厉菖蒲的视线落在那几行墨迹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江老爷子那样一个豁达开朗的人都讳莫如深,不愿意提及半分。
江老爷子一直在信里说起红楼女子的事情,其实厉菖蒲何尝猜不到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不肯下决断。
他想敲开房门,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