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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是有差别的。
起码这一刻,任姐有些惊惶失措的翻身起来,跪在地面使劲呕吐出一大滩水同时,选择朝着河堤爬行,看来她下意识里对处在周围空旷地方感到非常恐惧,想找个角落,可以倚靠的角落。
倪星澜却稳定得多,一手摸着自己胸口,有点西子捧心的娇柔,但更有一种沉静的稳定,几乎一动不动的侧坐在地上不说话,只把眼睛跟着石涧仁走。
因为看见任姐醒过来,石涧仁就连忙转身又跳进水里:“我去找那个司机,你们报警!”
不管怎么说,司机应该也是无辜受害者,也许正是他在撞击最为猛烈的时候充当了石涧仁的缓冲,才让自己没更重的伤害,更因为这个时候只要分秒必争,就有可能救回一条性命。
但是在倪星澜的目光注视下,瘸着腿的石涧仁在齐腰深的清澈河水中转了两三圈,朝着下游最远都走了近百米,微弱夜光下,石涧仁都没看见那司机的身影,甚至连那扇车门都没看见,只能徒劳的回到这边河岸,因为他也有点冷得发抖,高纬度的韩国这样春季晚上,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铁打的身子骨都受不了。
不过两位女性却给了他很符合女性特色的回应:“移动电话…进水,坏了打不了。”之前一直保持领导态度,傲视周边的任姐这会儿终于还是像个普通大妈一样,使劲抱住了倪星澜的肩头展示两部电话,两个女人依偎在一起,很明显的连说话声音都在发抖,全身浸湿的衣服也冷!
呃,那就不能自己上岸去呼救么?
鉴于对方女性身份,石涧仁啥都没说,一手扶一个想起身,任姐站起来却跟他一起帮忙:“星澜受伤了,应该是胸口肋骨受伤了,说话动作都困难!”
石涧仁连忙反身,把虚弱的年轻姑娘拉起来,托住臀部背在背上,还得尽量别碰到对方胸口,然后再腾出一只手扶任姐,任姐捡起石涧仁的外套开始还说:“没事…我能行…”可等到上台阶的时候,分明就是脚下一软,全靠石涧仁托住了她的腋下。
最后死里逃生的三个人几乎就是堆在一起艰难爬上二三十级堤岸台阶的,瘸着腿的石涧仁也有些支撑不住的摇晃,任姐连忙扶着他,慢慢放下倪星澜坐在路边干爽的草坪上,石涧仁极目远眺。
其实这是在市区,不过是在白天都只有车来车往的滨河路段,这一段的建筑似乎在拆迁重建,车祸发生在对岸,这边…起码要到几百米外才有灯光,偶尔一辆车飞快的就冲过去,俩受伤的,任姐似乎胆子有点小,这会儿还紧张的左右看:“我们…是不是要躲起来,好怕…”
石涧仁真说得上是当机立断,伸手就在旁边的灌木丛树干上折下大蓬枝干,在俩女人有点懵懂的眼神中,拖着两蓬枝干就上了公路,大大咧咧的放在路中央,然后自己拿着一蓬站在路边摇晃。
就算路灯不很亮,很快经过的一辆轿车远远的就被“路障”给减速下来,石涧仁用韩语大声:“车祸!请报警,报警…”挥舞的枝干使劲指着背后的河岸:“河里!车…”
老实说,石涧仁只能保持这种单词式的对话,他的词汇量有限,想说死人了增加压力都不行。
情况比想象的好,这辆车的司机立刻停车并跑到河岸边看了看,接着就是第二辆、第三辆车…很快这边河岸边就挤满了十多辆过路停下来的车,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从车里找出电筒下去车辆边搜寻,更有人立刻从车里找出毛毯之类的东西给伤员裹上,很快对岸也有车辆被电筒招呼停住,对面的查看简单多了,叫喊司机就在对面草坪上,也许是他在事故的刹那打开车门逃生,结果反而在剧烈弹跳的过程中甩出车外,现在也奄奄一息,估计是伤得最重的那个…那扇车门也在对面。
听闻对面有重伤员,这边就更加小心,马上是几重人围住了三名伤员深怕受到伤害,还好没人知道他们是外国人。
这时候任姐几乎是全身压在石涧仁手臂上,不停的深呼吸,似乎才能压住心里的后怕跟惊惶,倪星澜好点,但她选择背靠在石涧仁的身侧,一张大毛毯包住了三个人,虽然一言不发,石涧仁的双手却各自被一个女人给捏得很紧,他很理解这种心理上的相互支撑,在石龙镇见得太多了。
直到警察和救护车抵达,任姐才终于恢复点血色的对石涧仁挤出个笑容来:“没…什么好说的,你姐姐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就在平京跟我去吧。”
倪星澜哪怕是皱紧眉头,却也没有发愁娇柔的感觉,更像是似笑非笑的傲气,轻轻点头,算是赞同这个说法,腾出一只手抓任姐,好像三个人这一下的确有种共患难的不一样感觉。
石涧仁却没说什么,先帮护士扶着倪星澜到救护车折叠床上平躺,看这姑娘没松开拉着任姐的手,石涧仁就推一把任姐一起上这辆车:“我有事要问您。”
一名护士小心的跟上来给他剪开破损的裤子,抬起检查那被挤压车骨架划开的腿上伤势,因为一直泡在水里,虽然不血肉模糊,但也是皮开肉绽,几乎要看见骨头的模样,倪星澜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这会儿只把目光停留在任姐脸上,偶尔看几下石涧仁。
石涧仁看着外面警察围住了车,现在是先检查现场,低声开口就让俩女人诧异万分:“李尚俊在艺能人不是最红的么?为什么地位那么低?”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迷偶像?
还好石涧仁马上再压低点补充一句:“我有八成的把握,这件事跟李尚俊脱不了干系,但是我要搞清楚来龙去脉。”
躺在折叠病床上的绝色姑娘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反而是任姐就笃定一些,立刻皱眉沉声:“真的?真的是他?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哼…”那一刻,明明分秒前还心慌意乱的胆怯女人,似乎立刻变成了藐视一切的大鳄,也许对她这种人来说,最害怕的可能反而是不确定,一旦拿定目标,特别还是个自己并不放在眼里的目标以后,所有的情绪都会烟消云散!
不过光凭石涧仁一句话,任姐就立刻深信不疑,她对石涧仁的态度也可见一斑。
三个中国人在异国他乡遇见这样的事情,石涧仁绝对是不会害她的,所以由生死患难结成的情绪真是比金坚。
哪怕这情绪也不过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