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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杰递了一方白色手帕，跟上次一样的手帕，可是这一次李雯诗没有接。
方少杰也没生气，蹲下身笑着温柔的给李雯诗擦眼泪，李雯诗呆呆的望着他，觉得他又变了，变成那个温柔亲切的方老师。
可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方老师呢。
“你看你，吓坏了对不对？我刚刚说的那些狠话，只是为了吓吓你。雯诗，事情闹大了，只会弄成两败俱伤的结果，对你对我都不好。听我的话，去医院把孩子做了，我们之前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还是你的方老师。那个关心你鼓励你，永远相信你的方老师，好不好？”
在他温柔的眸光下，李雯诗被动而麻木的点了点头。她有选择吗？
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有想闹大这件事，是海棠让她这么做的。
见她动了动唇，方少杰又问：“雯诗，你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
“没有！”李雯诗想到掉下楼时，海棠拼了命的救她，她相信海棠对她是好意。
“对了，方老师，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红的人？”
方少杰瞬间脸色狰狞，可很快一闪而去。他斯文的外表笑问：“李红？感觉这名字好耳熟，我带过太多学生了，不一定每个名字都记得清楚。”
对啊，李雯诗也觉得李红这个名字太普通太寻常了。
“雯诗，你怎么突然问李红？你认识一个叫李红的人吗？”方少杰眸底防备，语气仍然温柔的问。
她们都姓李，也有可能是亲戚。
李雯诗摆摆头，说着海棠早就教好的台词：“没有，我们女生厕所的墙上，画满了涂鸦，还写了各种各样的话。当中有一句写的是，李红和方少杰亲嘴，李红是方少杰的女朋友，我有点吃醋，所以才问的，方老师你都说不认识，肯定是他们瞎写的。”
“当然是他们瞎写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红。”他笑着说完，站直身体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里一片阴寒。
过了会儿，他拍拍她的肩轻哄：“好了，雯诗，回教室去吧，我安排好了会通知人叫你的，我也会找人陪着你，这件事你完全不用担心好不好？”
李雯诗慢半拍的点点头，眼前的方老师又变成温柔无害了。之前那个可怕的方老师，仿佛是她一个人的噩梦。
可她知道，那不是梦。
方少杰跟在李雯诗身后，目送着李雯诗回教室在座位上坐好。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李雯诗用书遮挡着面孔，恐怖的看了眼那个转身离开的身影，果然如海棠说的那般，这场对话结束后，方少杰会对她生有戒心，一定会跟在她身后监视她回教室，所以这一路，她不许和任何人说话，更不能多看海棠一眼。
海棠真是神机妙算啊，什么都想到了。李雯诗心里苦巴巴的。
陆知远住的地方，成为两个女生的接头地点。
李雯诗来到陌生地方，有些紧张，海棠拍拍她的肩安慰：“别怕，就当自己家。”
成叔倒了两杯茶过来，然后端了新鲜的车厘子和草莓过来，礼貌的请她们慢用，用不上他的时候，成叔就隐身了。
陆知远在书房看书，没有出来见客，也是给海棠私人空间处理事情。
李雯诗看这个成叔高大威猛，但说话挺客气的，慢慢放松下来，吃了几颗车厘子，人就开心了。
接着她拿出手机，把录音交给海棠。
那晚进心理咨询室前，她的手机就一直开着录音。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想真的挺危险的。
海棠说，拿到录音后，一定要装的若无其事，等两天后她们在外面碰面再说这件事。
这两天可憋坏了李雯诗，生怕别人一不小心捡到她的手机，发现她手机里的秘密。
海棠听完十分钟的录音问：“李雯诗，你现在还相信他吗？”
李雯诗动摇了，犹豫了，只是有几丝不忍心。这几丝不忍心，不是因为方少杰，而是因为她的善良单纯。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坏这么邪恶的人。她更迷茫，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海棠一眼就看穿傻女孩的心思，毕竟李诗雯才十八岁，就算她内心再痛苦，她身边也没接触过什么真正的恶人，她不懂恶，她总是喜欢把人想象的很善良。
“李红是我的亲妹妹，她今年才十六岁，可是因为她在学校乱咬人，大家都说她是疯子。她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日的不出门，一受到刺激，仍然会发疯咬人。九月份，她情况好了些，我无意在她面前提到方少杰，她就突然失控了。我临走的时候，她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心。我怀疑这件事跟方少杰有关，所以，李雯诗，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李雯诗一脸惊讶，而后摆摆头。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拿录音当证据去报警，揭发方少杰的真面目。你放心，我会跟警方要求，不用你出面，不用你当证人，全力保护你的隐私。”
李雯诗不安的问：“真的可以这样吗？不暴露我的隐私？海棠，你别误会，我没有不想帮你，我只是怕我妈知道这件事。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挺傻的，也许我沉浸在一种情绪里，把他当天使看了！”
“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会尽力。以我的推测，不管是你，还是我妹妹李红，你们都不是第一个受害人，当然，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人。他还会利用他老师的一面，骗更多柔弱懵懂无助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子普遍缺爱，原生家庭关系不好，这样才能让他稳稳的拿捏住对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李雯诗，你要清醒的知道，如果方少杰不落法网，以后还会有更多女生身上发生你这样的悲剧。”
海棠话说完了，李雯诗身上莫名的就多了一种责任感，正义感。
想想，那个人多无耻啊。你在绝望中挣扎，你痛苦的无法呼吸，这时候有人伸手拉了你一把，你以为你遇到了好人，你被人救赎了，你重新看到生的希望，谁知道转身，那个人让人看到世间更丑陋的东西。
他根本不是什么救赎人的天使，他是披着天使外表的恶魔，无情的把你推入更深的深渊。
如果没有海棠，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发疯的李红？
如果这时候她不站出来，勇敢指证，揭露真相，那么接下去，还有多少个李红呢。她们本来就活的很不幸了，却要因为这个男人，变的更加不幸。
李雯诗软弱的眼泪流了出来，但这一次，在哭泣中，她决定勇敢。
反正那天，她已经决定要死了。她的命是海棠捡回来的，大不了最后再死一次，也算死之前做了一件好事。
“海棠，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