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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了思落的禁锢，清漓也失去了支撑，立刻便靠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脸颊火烧一般的疼痛狠狠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颤抖着抬起了手，可指尖终究是在触到那一片黏稠的时候退却了。
那样的猩红带来的，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刺目。
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急促，清漓已分不清究竟是因为满腔的怨恨，还是因为刺骨的疼痛。而胸腔中明显的空洞却让她感觉到了一股透骨的无助，那无助一点一点从脚底蔓延上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是思落离开的身影，带着几分得意与兴奋。从她刚才的话里，清漓也大概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她不知道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况，只是从思落那胸有成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模样里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恐怕这一次也同那位幕后之人脱不了关系，可她却已经什么都做不了。莫说救他们救自己，现在的她就连将拳头握紧都做不到。
“啊——！”
痛苦的哀啸响彻在整个牢房，她终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任由着自己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
牢房外，驻守天兵的一柄柄刀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齐齐对准了中央的男子。不过这样僵持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阵女子的笑声打破了。
“看来这牢房还真是个好地方，都已经这么晚了，居然还这么热闹。”轻盈的脚步声从人群外传来，思落脸上挂着笑，一步一步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摇光星君，原来是你啊。怎么，你也是因为担心清漓，所以才过来看她的吗？”
“废话少说！”摇光懒得与她多做纠缠，既已被发现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他抬起了手中的剑便指向了思落：“清漓呢？！”
“哎呀，你声音小一点嘛，都吓到人家了。”思落抬手轻抚着心口，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剑上：“星君，小仙与你可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连你也要这样对小仙刀兵相向吗？”
“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摇光满脸鄙夷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眼中还带出了几丝费解：“整个天宫之中谁不知道清漓是本星君罩着的人，你敢动她，还有脸跟我说无冤无仇？”
“唉……”思落轻轻叹了一口气，半张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倒颇像是惋惜：“清漓初到九重天之时，曾有人质疑过。说她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的长处，唯余那张脸还算不错，是以便猜测她最擅长的大抵是以色侍人。如今看来，这倒的确算是她唯一的长处。毕竟好看的皮囊总是能蛊惑人心，就连摇光星君你，也没能逃得过啊。”
“你放屁！”看着她那大放厥词的嘴，摇光简直忍无可忍：“我看你被烧坏的不止是脸，连脑子也一起烧没了吧！”
思落轻挑着的嘴角猛然便是一僵，随即缓缓地沉了下去，她抬起手，指尖轻抚过脸颊上那冰冷的面具，眼中晦暗不明：“星君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吗？不过没关系，如今清漓那唯一的长处也已经被我抹了个干净，便再也不会去迷惑人了。”
“你把她怎么了？！”
“怎么了？”思落冷笑了一声：“别急啊，你今日来不就是要带她走的吗？我自然……会让你与她相见。”
话音落地，思落猛地退到了人群之外，用力挥了手：“把他给我拿下！”
摇光一介星君，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可他本事再大也架不住人多势众，终究是敌众我寡，渐渐支撑不住。
不远处的树阴之下，华泠一双手紧握着长刀，终于按捺不住就要冲出去的时候，却被突然而来的禁锢束缚在了原地。
“你不能去。”
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华泠艰难地偏过了头，看着在月光下向自己走来的男子，开口的语气终于不再似往日那般没有任何情绪：“白陌，你放开我！”
白陌定定地瞧着那一双眼，心里却在盘算她上一次对自己展露情绪是什么时候，最终却是无果。
略微苦涩的一抹笑爬上了他的唇畔，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惨淡：“你知道，我不会放的。”
华泠的挣扎皆以无济于事告终，但她却一点要放弃的打算都没有：“白陌，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赴死。你若不放，我定会恨你一辈子！”
“我若放了，便会恨自己一辈子。”
再没有给她机会，白陌轻轻一挥衣袖，华泠霎时便陷入了睡梦中。将人稳稳地横抱在了怀中，他终是转过了身带着她走向了来时的路。
夜风微凉，吹起了白陌的衣摆，也吹散了那一句叹息。
“恨罢，若能得你恨我，倒也不枉了。”
牢房之外，摇光已筋疲力竭地单膝跪在了地上，若非有手中的剑撑着，怕是早已倒地。而此时此刻，剑身上镶嵌的星辰碎片已让不远处发生的一切都落进了摇光眼中，华泠安全了，他便也放心了。
一声怒吼之后，摇光聚起了全部的灵力，用最后的力量握着剑飞身挥向了思落。
许是始料未及，她虽将脖子从摇光剑下救了出来，却将脸送了上去，剑尖狠狠划过，也将另一边的面具斩落在地。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那满手的鲜血都是来自自己。眼前是已经躺在地上碎成两半的面具，耳边是周围人的议论嘲笑声，摇光这一剑仿佛挑断了思落心里最后的一根弦，她双手捂着脸，凄厉痛苦的叫声惊起了阵阵飞鸟。
几乎是同时，思落抬起手，长鞭自袖口伸出，冲着摇光狠狠就是一抽，直接将他抽得摔在了墙壁上，又重重跌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被摇光吐了出来，他看到一双绣鞋缓缓停在自己眼前。
“既然你为了清漓，连命都可以不要，那我一定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