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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同事平常都不怎么说话,每个人都在电脑上敲着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李闯经过几天的观察发现,他们手头其实经常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要么是在上网聊天,要么就是在网上玩游戏。
特别有意思的是,只要是看见朱继业一进办公室,他们每个人都赶紧关闭网页,拿起一份材料在看,一副正襟危坐、废寝忘食的样子。
这一连串动作之熟练、之神速,令人惊叹,更让人忍俊不禁。
李闯觉得这些人有点像他以前的学生。
以前上自习课的时候,有些学习不认真的学生只要一看到老师来了,就马上装成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等老师一走,他们又原形毕露,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没事的时候,李闯也拿了几份他们以前写的材料来翻看,学习怎么写。
他知道,他的文字功底是不成问题的,应该不会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差。
但是这些东西他以前从来没写过,甚至连看都很少看,学习一下是有必要的。
他当然也知道官样文章是有官样文章的套路和格式的,他决定尽快掌握官样文章的写作技巧和方法要领。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相信,凭着他扎实的文字功底,只要掌握了套路,写这种材料肯定是难不倒他的。
很多时候,除了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和某个同事喝水的声音,办公室里显得很安静。
同事们偶尔聊几句的时候,也都是些不痛不痒、无伤大雅的话题。
比如对昨晚的某个电视节目的评价,哪里又新开张了一家酒店,或者县城某条加宽的马路如何如何漂亮,等等。
李闯从来没听到过一句类似于钟文清说的那种牢骚话,似乎这里就是和谐社会。
他心里想公务员毕竟是公务员,素质就是不一样,不像他以前工作的学校特别是乡镇中学的那些教师那样,外人看来是人民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其实牢骚都很多,有时候为了排课都要发几句牢骚甚至吵架。
在这里,似乎只有钟文清是个异类,他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敢发牢骚,而且敢公开说怪话的人。
这天早上,钟文清又在办公室里对李闯说:“整天写官样文章真是烦死人。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好风光,县委办秘书呢,多牛逼,其实我们累得很。”
李闯笑了笑,没开腔。
对于钟文清的牢骚,他学会了倾听和不表态。
钟文清又说:“你知道吗?在机关单位,领导并不喜欢搞文学的人。”
李闯一怔,这个话题他倒是有些关心,就忍不住问:“为什么?”
“他们认为搞文学是不务正业。”
钟文清摇着头,笑着说:“领导只喜欢给他们写官样文章的人,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文学与他们的政绩无关。
当然,如果是那种能给他们的政绩工程和他们本人吹捧的报告文学,他们当然也是喜欢的。”
李闯又笑了笑,心里虽然觉得钟文清说得有道理,但嘴上还是没表态。
他越来越感觉到钟文清是这里的另类和愤青,因为钟文清经常在办公室里当着其他同事的面也敢发表一些惊人言论。别人都不怎么回应他,他也一个人嘀嘀咕咕。
自己当了那么多年教师,在看人这方面还是很准的。
所以在内心里他是不打算和钟文清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何况他早在当教师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同事是不能成为好朋友的。
现在只是碍于大家是大学校友的份上,他不想太扫钟文清的脸面而已。
他心里说,钟文清整天都说官场没意思,写官样文章没意思,我现在刚进来,还要大展宏图的,老是听钟文清说这种消极话,只怕是要受到影响。
李闯还从朱继业对钟文清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朱继业对钟文清似乎也不太感冒,对钟文清说话总是怪声怪气的。
中国的语言真是全世界最丰富的语言,同一个词语、同一句话,语气、语调、语速不同,说出来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李闯当了那么多年的语文老师,这一点他是很有感触的。
比如有一天朱继业突然走到钟文清的办公桌前说:“钟大作家,最近又在搞什么大作啊?”
朱继业特意拉长了“钟大作家”和“大作”的声音,又加重了“搞”字的语气,整句话听上去很明显就是揶揄和不屑的意思了。
从同事们对钟文清的神情也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因为领导对钟文清不感冒,所以同事对他也不太感冒,对他在办公室里发表的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论,极少有人回应,大家只当没听见,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