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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还没进办公室，范晓晨就打来电话说，方局长提拔她当了办公室主任。
李闯马上想到了那5000元钱，心想那钱真是一举三得：既丢了烫手山芋，又讨好了蒙书记的红颜知己，还照顾到了范晓晨。
值得！
想到这里，李闯说：“好啊，那你就好好为方局长服务吧。”
范晓晨说：“我第一次干这种行政工作，不熟手，心里没底。你要多多指导我才行。”
李闯笑道：“小傻瓜，干嘛没底呀？方局长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具体杂务有下面的人干，你负责协调就行。
办公室主任的职责就是服务好领导、搞好协调工作，在领导和干部职工之间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哎呀！怎么这么复杂呀！”范晓晨大呼小叫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没底了。感觉好难，心里很有压力。”
李闯说：“看你紧张的，办公室主任也是个领导，高兴还来不及。在机关单位工作，当领导有什么难的？懂得发号施令就行，最不好干的是普通干部，无职无权，只能被领导吆来喝去。”
范晓晨笑道：“你是县委办副主任，你是不是对你的下属吆来喝去呀？”
李闯说：“我虽然是县委办副主任，但主要工作还是蒙书记的秘书，哪敢吆喝人家？除非是县委办主任还差不多。”
范晓晨说：“那你就赶紧当个县委办主任。”
李闯笑道：“我倒是做梦都想当，可惜还轮不到我。”
范晓晨调侃道：“李主任的官瘾越来越大了，嘻嘻。”
李闯纠正道：“不是官瘾越来越大，是越来越有上进心了。”
范晓晨的声音突然变得柔柔的：“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上进心的男人。”
在办公室刚坐下来，北京一家文学杂志社的编辑打来了电话：“李老师你好！我是苏编辑。好久没联系，昨天突然翻出你的联系方式，想不到你还用这个号码。”
“苏编辑好，”李闯笑着说，“我只要人还在瓦江县，手机号码就一百年不变。”
“是这样的，”苏编辑马上切入正题，“我们杂志最近准备搞一期‘70后散文家巡礼’，你的散文在国内的70后作家中，应该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你有时间写一篇吧？我给你预留一个4000字左右的版面。”
李闯不禁哑然失笑，心想现在自己哪还有心思写什么散文呀？要是专门有刊登官样文章的杂志约稿，他倒是信手拈来，随便就可以写个几万字。
想到这里他说：“苏编辑抬举了，全国那么大，我算不上什么呢。我的那些散文哪敢拿去巡礼啊？”
苏编辑说：“李老师谦虚了。你的散文我们又不是没拜读过，你以前一年在我们杂志刊登好几篇……对了，李老师这两年来怎么不给我们投稿了？是不是把好作品都给别家了？”
“哪里哪里。现在工作忙一些，写得相对少了。”
李闯只能这么说了。他心里清楚，侧身官场圈子的他，离文学圈子早已经越来越远了。
要说文人，他现在也只能算是个官场文人罢了。每天拎着个包跟在蒙书记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迎来送往，喝酒唱歌。在办公室面对着官样文章、文件报告、领导讲话，文学细胞早就麻木、退化了，哪还有写散文的才情和闲情呀？
苏编辑却不依不饶地说：“工作忙？李老师当校长了？”他以为李闯还是当年的老师。
李闯只好说：“不是。我现在在县委上班了。”
苏编辑恍然大悟道：“原来李老师高升了。当什么领导？县委办主任？”
“副的，副的。”李闯谦虚地笑道。
“那也很厉害了。”苏编辑笑着说，“按照李老师的水平，指不定哪天能当个县委书记。”
李闯心里一惊，赶紧说：“苏编辑见笑了。我这种人，能有一碗饭吃就满足了，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在想：蒙书记对我如此信任和器重，跟着蒙书记这么干下去，哪天要是蒙书记当了市委书记或是市长，我当个县委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么一想，李闯自己都吓了一跳，心里说李闯你野心可不小啊，现在才是个区区县委办副主任、县委书记秘书，就开始做县委书记的美梦了，你还早得很呐！
苏编辑说：“无论如何李老师还是抽时间给我们写一篇吧。少了你的散文，这个选题就有些遗憾了。”
“好吧。我只是怕文字不如当年，让苏编辑见笑啊。”李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苏编辑笑道：“李老师太谦虚了。你的文字连我们老总都喜欢的，怎会不如以前？”
李闯说：“那好吧，我下星期发给你吧。”
李闯心里说，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重温一把文学旧梦了。
他点上一支烟，坐在办公桌前深深地吸着，头上烟雾袅袅。
他目光望着窗外，摇头苦笑，像是在追忆一段久远的往事。
的确，要不是苏编辑的这通电话，他早已经忘记自己在70后的作家中曾经还算是个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