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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清的结局,让李闯突然想起美国作家塞林格的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里的一段话: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种事业英勇地牺牲,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他感觉钟文清是前者,他似乎就是后者。
宁折不屈的钟文清最终选择用辞职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尊严,离开了县委大院,远离了喧嚣的官场。
而他李闯呢?
表面上他虽然贵为县委书记秘书,深受领导器重,备受同事羡慕,跟着领导吃香喝辣,风光无限,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其实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他每天拎着个包亦步亦趋地跟在领导屁股后面,点头哈腰,迎来送往,说话做事都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哪怕只是说一句极为普通的话,他都要左思右想,斟酌再三,生怕说错。
渐渐地,他甚至感觉自己是为了很多生命之外的东西而活着。
这种生活,难道不是卑贱地活着吗?
他甚至有些佩服钟文清的勇气,爱憎分明,个性十足,即使40多岁了还敢卷包袱走人,就算一切从零开始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他又转念一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的人为了生存、为了金钱,有谁还会像钟文清这么清高、这么孤傲呢?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钟文清似乎就是一个独行侠、就是现代版的堂吉诃德,与这个现实社会格格不入。
想想这又是何必呢?
每次走进蒙书记办公室,都没见蒙书记主动提起过钟文清的事,好像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李闯心里在想:蒙书记难道不知道钟文清已经辞职了吗?
但转念一想,知道又怎样呢?
一个小小钟文清的离去,在蒙书记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恐怕与一只蚂蚁的死去没有任何区别。
但每每想起钟文清把纸箱丢进摩托车尾箱的那个眼神,李闯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他心里甚至有个疙瘩,自己作为县委办副主任,调离钟文清也不是件小事啊,蒙书记和朱继业他们干嘛不和他说呢?
是因为上次他替钟文清说了话,蒙书记对他有看法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钟文清。
想想钟文清也真是的,干嘛要写什么讽刺小说呢?
要写也不能写让领导有理由对号入座的题材啊。
领导本身就对你有意见,长期都戴着有色眼镜看你,你还去写让领导对号入座的小说,那不是找死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文人要么不进入官场,进入官场就不要当文人,就要洗掉身上的文人气质。
因为官场不需要纯粹的文人,而只需要官场文人,需要你写的是歌功颂德的文章,而不是什么小说。
想想钟文清这样的人进入官场真是一个悲剧,他总想按照他自己的那一套价值观念去工作和生活,甚至去衡量身边的人和事物,继而一味地坚持着自己的一些观点,以至于40多岁了还一直活在堂吉诃德式的幻想里。
这怎么能行得通呢?
别的不说,你听钟文清说话就知道,其实他也渴望得到领导的重用和提拔,但又不愿意按照官场的规则去行事,不愿意融入环境,不愿意靠近领导,不愿意与领导沟通,甚至不屑于和领导多说话。说是不喜欢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不喜欢拍领导的马屁,总幻想着去追求平等、公正、公平的工作环境和机会。
你以为谁就喜欢拍领导马屁、点头哈腰吗?朱继业被钟文清称为“马屁学校校长”,但是朱继业真的是天生喜欢拍马屁吗?他为什么连领导的方言都要去学会?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利益。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官场更甚。
在这个现实社会,哪里还会有绝对的平等!
世界上只有两个完全平等的社会,一个是原始社会,已经错过了,一个是共产主义社会,还没到来。
想到钟文清,李闯突然又想到了自己。
那么自己呢?自己显然已经不是个纯粹的文人了。
尽管他是靠一篇文章敲开了官场的大门,引起蒙书记赏识的也是文章,但是他现在最应该去琢磨的东西,显然已经不是文章,而是官场的生存法则。
要不是上次北京那家杂志社的编辑打电话来约稿,他真的已经忘记自己以前是个诗歌、散文都写得很好的青年作家,在全国70后作家中还有些名气。
是的,官场的纷扰繁杂让他离文学越来越远,成为了一个受领导器重的官场文人,或者说是“文化宠物”。
那么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怎么做?
最终能够像蒙书记那样从官场文人过渡为领导干部吗?
蒙书记会让他担任某个局的局长或者乡镇一把手吗?
如果蒙书记一直让他跟在身边,舍不得放手,他以后当官的机会又有多大?
想到这些,李闯的脑子嗡嗡作响,理不清头绪,于是又禁不住感叹:真的想不到钟文清竟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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