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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副市长准备去海天市赴任的前几天里,应酬突然特别多起来,除了早餐,一天两餐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应酬。
特别是晚上,几乎都是喝得脸红通通的。
都是县里各部委办局、各乡镇的一些一二把手设宴为他饯行,由头当然是感谢蒙副市长对他们的栽培和关照、祝贺蒙副市长高升、希望以后继续得到蒙副市长的关心等等。
大多数时候李闯都在场作陪,蒙副市长和这些各单位的一二把手们频频推杯换盏,说话豪气冲天。
李闯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官场上下级之间的应酬聚会,倒像是梁山好汉的群英会。
李闯发现,请蒙副市长吃饭的各单位一把手当中,有很多是最近才提拔起来的新领导。
其中就有瓦江一中校长王宗昌,这条蚂蟥前阵子刚刚被提拔为县教育局局长。
这一点是李闯没想到的,甚至让他感到震惊。
他没想到王宗昌这个市侩之徒也能升官,而且还是主管全县教育的主官,心想这条蚂蟥终于如愿以偿、大功告成了。
王宗昌得意得很,那天请蒙副市长吃完饭还去唱歌,抓住话筒站在包厢中央昂首挺胸做歌星状,歇斯底里吼叫的样子像是一头还没杀死的肥猪,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散场的时候,王宗昌还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板,让他更加地厌恶这个马屁精了。
有天晚上,李闯陪蒙副市长应酬回来,蒙副市长喝得酩酊大醉,走路东倒西歪,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李闯和姚福安好不容易才把蒙副市长送到家。
李闯在蒙副市长家坐了不到10分钟,就来了好几拨人。
这些人都是提着烟酒而来,对蒙副市长点头哈腰地说些感谢领导栽培、恭喜领导高升之类的客套话就告辞了。
醉眼迷离的蒙副市长对他们的兴趣似乎也不大,只轻描淡写地挥挥手、点点头,最多再说上几句“好好干”之类的话打发一下。
李闯对蒙副市长说:“蒙市长,您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蒙副市长突然起身拉住李闯说:“还早,还早……再坐……坐一下吧。”
李闯只好又坐下来。
蒙副市长显得很兴奋,递给李闯一支烟,自己也叼上一支。
李闯赶紧给蒙副市长点上火。
蒙副市长只吸了几口就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摇摇双手说:“小李,你……你放心,我还……还没醉。”
李闯说:“是的。蒙市长好酒量。”
韩大姐拿来热毛巾给蒙副市长一边擦脸,一边嘀咕着:“你还没醉?要醉成怎样才算醉?”
“我……没……没醉……没醉。”蒙副市长推开韩大姐的手说,“你们女人懂……懂什么。”说完又手舞足蹈地对李闯说,“小李,你跟着……我……我……好好……干。”
李闯点头说:“好的。感谢蒙市长关照。”
蒙副市长又用颤抖不止的手自己点燃一支烟说:“小李不……错。你是我……秘……秘书……是不……不是?”
李闯说:“是的。”
蒙副市长笑眯眯地看着李闯说:“秘书是什么……你……你知道吗?秘书就是马……马……马仔,就是奴……奴才,奴……奴……才你知道吗?”
蒙副市长指着李闯的鼻子重复道:“奴才你……知……知道吗?”
李闯心里不是个滋味,却点头不止:“知道,知道。”
韩大姐拉拉蒙副市长的手说:“喝醉了就去睡觉,不要在这里发酒疯。谁是你奴才?我才是你奴才!”
韩大姐转头对李闯笑笑:“老蒙他喝醉了。小李你别理他。他就是个酒疯子。”
蒙副市长推开韩大姐,指指李闯,又指指韩大姐说:“对……对……你,还有你,都是我奴……奴才。”
蒙副市长做了个双手合抱的动作,接着又哈哈大笑道:“我没醉……没……没醉。我还要……喝……喝!”说着就歪歪倒倒地起身去找酒。
韩大姐朝李闯笑笑:“别理这个酒疯子,每次看到他发酒疯我就讨厌。小李你以后叫他少灌点马尿。”
蒙副市长真的拿来了一瓶五粮液酒和一条软包装中华烟。韩大姐一把抢过说:“你真的还喝啊?!”
蒙副市长又从韩大姐手中把烟酒抢过来,嬉皮笑脸地说:“我不……喝,我是送给小……小李的。李闯是我的……秘……秘书,我的奴……奴才,我送给我……奴才不行吗?”
李闯摇摇手说:“谢谢蒙市长,我不要。蒙市长您快放好吧。”
蒙副市长突然站直了身子,指着李闯厉声喝道:“李闯同志!现在我命……令你拿……拿……回去!这是组织的命……令!必须执……行!”
李闯的心怦怦直跳,赶紧接过蒙副市长递过来的烟酒,像是接过一个烫手山芋。
韩大姐瞪了蒙副市长一眼说:“人家小李不要就算了。你这是什么组织的命令?你这是酒疯子的命令!”
蒙副市长又摇摇晃晃地朝韩大姐喝道:“你不要插……嘴!你女人懂什……什么!我要送给我秘……秘书!”又笑眯眯地对李闯说,“小李不……错。你跟着……我……我干。好好……干!不错!你现在可以……回……回去了。”
李闯站着不动,望望蒙副市长,又望望韩大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蒙副市长将李闯用力地往门口推,边推边说:“李……李闯同志,现在我命……命令你,马上回……回去!”
李闯这才出了门。
下了楼的李闯想起蒙副市长说他是奴才那些话,心里真不是个滋味,觉得自己真可悲,这些年来鞍前马后地为蒙副市长服务,在蒙副市长眼里他却只是个奴才。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蒙副市长是酒后失言,不必多心。
但他转念又想:都说酒后吐真言,蒙副市长是不是骨子里就把我当成他的奴才呢?
唉,奴才就奴才吧。
只要蒙副市长对我器重、信任就行了,管他奴才还是奴隶呢。
李闯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麦田里的守望者》里的那段话:“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种事业英勇地牺牲,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对!为了自己的事业,我不但愿意卑贱地活着,而且必须卑贱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