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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婷整天唉声叹气的，仿佛世界末日将要来临。
晚上，李闯刚进家门，玉婷又开始叹气：“外面都在说你是大贪官的秘书，好像你也是个大贪官一样。”
李闯说：“让他们说嘛。你不要听就是。”
“我能堵住耳朵？外面都这么说。”玉婷说，“你跟我说实话，你确实没收过别人的钱吧？”
李闯苦笑道：“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从没收过任何人的钱。要是收了钱，我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心想唯一就是收了富农酒精公司那五千元，而且还送给方雅如当生日贺礼了。何况身在官场，又是领导秘书，收五千元算什么钱？
玉婷说：“现在我身边的那些朋友都躲着我了。有的我打他们的电话都不接了。好像你马上就要出事一样。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势利啊？”
“正常现象，世态炎凉嘛。”李闯说，“躲就躲吧，现实就是这样。”
他自己遇到的情况不也一样吗？
自从蒙副市长被抓后，联系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那些以前经常联系他，老想请他吃饭喝酒，拍他马屁的朋友也不找他了。
他打过几个朋友的电话，他们说话也都轻描淡写了。
甚至有几个称兄道弟、像蚂蟥一样紧跟着他的朋友，一夜之间全都成了陌生人。
想想这也很正常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官场更甚。
你的靠山都倒了，你都没有用了，谁还理你啊？
玉婷说：“我觉得你还是换个单位吧。待在瓦江县肯定是没出头之日了。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我也心疼。”
李闯苦笑道：“还能去哪儿呢？蒙副市长倒台了，没关系，哪都去不了的。”
玉婷说：“当了这么多年市长秘书，除了蒙子奇，你难道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李闯说：“整天跟着蒙副市长跑，能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再说，就算有关系，人家现在只要一听说你是蒙子奇的秘书，谁还敢理你？躲你都来不及啊！”
玉婷思索着说：“也是。那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李闯茫然了：“没有了。先混着吧。”
周末，李闯去到范晓晨家。
范晓晨安慰他说：“李大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要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李闯感慨地说：“但是人言可畏啊！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蒙子奇是个大贪官，谁还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唉，我的前途可能就这么完了。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只是长在石头上的一棵草，没有任何根基。哪能经得住风吹雨打？”
范晓晨依偎在李闯怀里说：“如果官场确实不好混下去了，你就改行吧。你这么聪明的人，去到哪里都行呢，怕什么。”
范晓晨抬起头来，温情的目光看着李闯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所得必有所失，名利的东西不必太在乎。你现在这种时候，什么都要看淡一些。官职、权势、地位什么都不重要，心情快乐才最重要。”
范晓晨又把头靠在李闯怀里，揉捏着他的手指头，柔柔地说：“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从小到大，我们都在拼命地学习如何成为成功者，如何出人头地，却没人告诉我们该如何面对打击。
其实只要心态平和，跌倒了，也要跌得有尊严。何况你并没有跌倒啊，你有什么好悲观的呢？
人家爱怎么看、怎么说，随他们去吧。如果你真的有问题，纪委会找你。你没有问题，谁也不能栽赃陷害你。”
范晓晨坐起来，拉着李闯的手说：“如果组织上真的不信任你、不重用你了，我觉得也无所谓，官大官小没完没了，不必太在乎。钟文清离开官场不是成为知名作家了吗？万一不行，你写小说也行啊？你水平那么高、文笔那么好，你怕什么。”
李闯紧紧地搂着范晓晨，把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阵阵温情填满心房。
在他事业的冬天里，一个玉婷，一个范晓晨，只有这两个女人无怨无悔地陪他一起走过。
这两个女人都视他如生命，两个他都无法割舍。
这辈子，他注定是要负了两个心爱的女人啊！
李闯细细琢磨着范晓晨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是的，跌倒了，也要跌得有尊严，何况他还没有跌倒呢。
如果官场实在没有前途了，大不了就像钟文清一样，离开官场出去闯荡，还不是照样要吃饭！
当初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小老师，只是因为一篇文章才得以阴差阳错地侧身官场，否则现在还不是个老师？
能够进入官场打个转出来，也不枉费了。
想想又有什么好失落的呢？
想到这些，李闯的心里倒是坦然了。心想贪官的秘书就贪官的秘书吧，只要我自己是清白的，只要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家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组织上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实在不行，我就步钟文清的后尘，辞职写小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