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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深夜,蒙爱丽才不问了,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她飘逸,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她的面颊上,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她起伏的胸脯不停地颤悠。刘建国站在窗口前,看着外面的黑夜。此时在他眼中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滋润在他心中甜美的滋味,那滋味也是可爱的,活泼的,即便是平常不过的噼里啪啦的雨声,由他听来也是悦耳的音乐,在他耳畔回旋着,萦绕着,使得他的心情跃然好了。
看了一会儿雨,他走到蒙爱丽的身边看着她,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注视她,今夜他看出了不一样的她,她是那么恬静,像是睡着了的孩子,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在梦境中呢喃都像是在浸润在他心里的甜美滋味,使得他因此而心动,雀跃,甚至想欢呼,他抑制住内心的躁动,安静地蹲在她身边,她乌黑的头发遮蔽着她的半张脸,她高耸的鼻梁从头发中露出来,是那样的俏皮可爱,她脸颊上散发着清纯的气味,他闻了这种气味,心也就醉了。“你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会好好珍惜你的!”他这样想,轻轻把她面颊上的头发捋顺到她的脑后去了。她侧过身子,他急忙缩回手,等她侧躺好了,他轻轻的靠近她,亲吻她的额头,鼻子,然后凝视着她。“没有你的人生,将失去意义!”想到这里,他内心翻涌起愧疚感。他的母亲为了他付出很多,然而为了得到蒙爱丽,他几乎抛弃了她,他的母亲目前还住在小山村里,过着简朴的生活,——他并没有兑现对母亲的承诺。
他的心情开始乱了,他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走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心烦意乱,无法入睡,他走出屋子,走出走廊,想着把内心压抑的情绪排解出去,然而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排解情绪的事情。
无奈下他回到传送室。他坐在办公桌前,想起了好基友吴剑男,“如果他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排解我心中的郁闷!”他这样想,打开了电脑,虚幻的屏幕从桌面射出来。
吴剑男,萨巴特,萨勒海,欧阳仆,韦奴背对着屏幕,向着府邸外走,他们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长袍,戴着风雪帽的史天泽,一个是锦衣玉带的史杠。
史天泽背负双手,仰头望向炙热的太阳,长叹一声。
“父亲,小子乖巧为何叹息?”史杠说。
“这几个月来,你都没明白我的深意?”
“孩儿愚钝!”
“我三天两头邀请他来江淮都督府作客,又在外面散播小子助我等收复济南城,消灭李璮部众,此意何等明显!”
史杠抱拳拱手,“孩儿以为小子是忽必烈的女婿,父亲讨好他,就是在讨好忽必烈!”
“此言差矣!”
史杠惊诧地盯着史天泽。当史天泽看他时,他又低垂下头颅。
史天泽说:“为父只想天下人皆知,小子是汉奸,天下有骨气的汉人人尽诛之!”
“原来父亲是想杀他!”
“天下人共杀之。”
“父亲为何难为一个小子?”
“此次前来,察必皇后有命,让我趁机除掉小子。”
“察必皇后因何要杀小子?”
“我不知!”
“父亲为何不快刀斩乱麻,直接杀了小子,而是三天两头宴请小子,又在城中散播谣言?”
“小子是忽必烈的女婿,我直接杀他,既得罪了皇族,日后于我史家不利!”
“所以父亲想借刀杀人?”
“杀小子者必是汉人!”史天泽说。看到吴剑男,萨巴特,萨勒海,欧阳仆,韦奴走出了江淮都督府。
“小老儿人也不错!”欧阳仆说,四处看着街道上的情景。
济南城街道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街道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韦奴躲过一个推着小车的老婆婆。“你怎晓得他人不错?”
“三天两头请咱们吃喝,又尊咱们为座上宾,这等好事,如何就不好了?”
“呲,二两烧酒就打发你了!”
“你不喜欢喝酒?”
“我喜欢喝酒,但是不像是你爱占便宜!”
“你说什么呢?”
“呲!”
吴剑男回头看他们,他们各自把头颅扭到一边,吴剑男再回头时,正好看见街道上的人群向一个方向涌去,他带着萨巴特,萨勒海,欧阳仆,韦奴跟随着人群走到城门口边上。
穿着破烂衣衫的人们拥挤在城门边上的一张告示前,一个头戴着纶巾,身穿破长袍,手拿着一把羽扇,面相白净的中年书生指着城墙上的告示。
“天理昭昭,幸而有幸,乱世之中得良民贾一平,拯救大元,协助大元将士破城,大元将士屠戮济南乱民,李璮部众万余众!”书生说,面色变得惨白。
“他是汉奸!”一个老婆婆嘶吼着说。
“原来是汉奸出卖了我们呐!我儿子死的冤枉啊!”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说。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
“恨不能生吞了贾一平的血肉!”
“有机会杀了此贼,当分我一杯羹!”
……
吴剑男心想:“我没做过此事,史天泽为什么要害我,史天泽又是怎么知道我这一世的名字叫做贾一平?”他想走近告示前,看清楚,他推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后突然又觉得此时群情激奋,他若是被人认出来,这里的老百姓必将他撕烂,他转身带着欧阳仆,韦奴,萨勒海,萨巴特走进偏僻的小巷子里。
院墙外枝头上站着的鸟儿叽叽喳喳叫唤,他越听这声音,越觉得烦躁,从远方飘来的花香,此时在他闻来,也仿佛隐含着杀气。
“这里面有蹊跷,史天泽一定不敢擅自做主害我,谁会是他的幕后主使呢?”他这样想着。恍惚间看见前方竹竿上挂着的白布浮现出一张张鬼脸,他瞪着那里,鬼脸消失不见了,他皱紧眉头。“会不会是察必呢?”想到这里,他脑海里嗡嗡响,即便远离察必,察必依然不肯放过他。
在他眼中四周的一切景物都变得乌漆墨黑的,他仿佛走在一个巨大的黑洞之中,四周的人影就像是鬼影一样晃动着,就连不远处传来的招牌撞击声,也像是钢刀砍断头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