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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我和庆安,以及一众随从就载着行李从江陵出发了。
从地图上看过去,会稽大概在建康南方,所以我们沿着来时的路一直行至芜湖,才离开长江沿岸,朝着东南方向出发。
前面的路线很熟悉,我们只有两辆马车,剩下的人都骑着马,速度也快些,加上一路畅通,只用了四五日就到了芜湖。离开长江沿岸以后,路开始变得陌生,速度也慢了下来,我从骑马变成了坐车,顺便也看了很多风景。
当然,也只是看看,没有停下来停歇一晚的冲动,因为太累了。
和阿澍从建康回江陵时,那是放假,整个人的心情都是美丽的,路上也不觉得辛苦;如今去会稽,那是去干活的,加上长途跋涉,路上又颠簸不平,只想着赶紧到了地方再喘两口气。
从芜湖到会稽要比从江陵到芜湖近一半,但还是花了三日时间才到地方。
幸好没有带女眷出来,吃什么、住什么也不讲究,不然路上可能还要耽搁更久。
到达会稽时,天已经很黑了,我们又到驿站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才带着告身也就是官凭到了府衙任职。
南朝的行政区分为州郡县三级,郡守底下还有郡丞、都尉、主簿、记室等。
如果说郡守相当于现代的市长,那么郡丞就相当于副市长,主要负责治民,如果没有新任郡守,郡丞是可以转正的。
都尉在职能上与郡守同级,负责一郡的治安工作,正常事情自己决定,需要出兵时需要得到郡守的同意。郡守有发兵权,都尉有领兵权,相比而言地位较低,很多事情还是会听郡守的。
说真的,这两个人就已经可以把地方治理好了,何况底下还有那么多人,他们各司其职,好像也不需要什么郡守。
如果他们想要把我架空,我也没辙。当然,如果他们能齐心协力做事,我也愿意做个甩手掌柜,给他们发光发热的机会。
听宋子霖的意思,如果以后需要打仗,我大概率还是要去战场给大将军做参谋的,在这也干不长久,还不如趁早摆烂,过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
为了能安心摆烂,我先是在前厅办公场所和他们集体开了个会,让他们和我说一下自己的工作;然后让他们回去想想自己对于未来工作的规划和想法,最近几天会一个个私下谈话。
工资不是我发的,我也没有任免的权力,干涉太多了,最后受罪的是我。还不如提前了解一下他们的能力和态度,想做事的我就放权;不想做事的,就让他们把本职工作做好,别出什么乱子。
听他们讲完,我就起身到后院收拾行李,顺便熟悉一下住的地方。
还没等我收拾完,随从就来告诉我高郡丞来了。
这个高郡丞,约莫三四十岁,平时大概是个贪嘴的,面容圆润、小肚凸起,腰带也要比旁人大一圈。高郡丞大概是任职久了,能看出来是有些本事和经验在身上的,但为人又有些圆滑,汇报工作的时候说了一堆,其实也没做几件大事。
“高郡丞,请坐,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太守,卑职见您一路奔波,所以今晚在寒舍设宴,为您接风洗尘!”说着还跟我作了个揖。
呵呵,我还没住下来呢,这就上来请客吃饭了,看来还是个老油条,第一条就是不得罪领导。
“高郡丞,你客气了,路上确实有点累,所以才想着早点收拾完行李,好在这里住下,就不去了,谢谢你的好意。“
“寒舍距离府衙不远,坐车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卑职已经命人回去准备了,太守若不去,恐浪费了一桌酒席。再说,太守不是说要私下与卑职说事,今晚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话说的有道理,现代的很多工作有时候开几次会都搞不定,一顿饭却轻松解决了,酒桌文化看来从很早就有了。
“那就提前谢过高郡丞的美意了,等我这边安定下来,再设宴回请,到时候你可不要拒绝我才好。”
“那是卑职的荣幸,卑职也先行谢过太守了。”
傍晚,我和庆安坐着马车,跟在高郡丞的马车后面,一路到了高宅。
路上经过一条繁华的街道,只是此时没有什么行人,铺子基本上也都开始关门了。
“庆安,改天我们偷偷溜出来来逛街吧?”
“都听公子的。”
“那你要提前帮我准备一个帷帽,我怕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小的知道了。”
“到时候给你买很多话本子。”
“谢谢公子!”
高郡丞是本地人,在城里有自己的宅子,而且距离府衙确实很近,上班很方便,不像我需要住在府里,不过府里上班好像更方便。
从大门和前面院墙的宽度来看,高宅应该还不小。
我们跟着高郡丞一路客套的来到了前厅,高郡丞又跟我作了个揖,让我上座,我也跟着作了个揖拜谢,让他也坐,这才得了机会喘口气。
唉,打仗虽然累,但是没那么多规矩;当官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这礼仪真多。虽然看过《仪礼》、《礼记》,也知道要做些什么,但真要我做,还是烦的不行。幸好这不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工作,不然动不动还得磕头,说话也要小心翼翼,那不是更累。
这样看来,我那年纪轻轻的阿兄和宋子霖同志还是很厉害的。
我以为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吃饭,结果有好几个人,感觉像是陪客的,他们一个个介绍自己,有些是他的家里兄弟,也有府衙里的同事,只是我全不认识。
昨晚也是在会稽吃的饭,只是驿站的饭菜比较简单,我也没有注意这里的菜有什么不同。
南方我也是去过的,那便是湘州,那里的菜可真辣啊,也有烟熏的肉类,咸得很,味道整体上都很重。可是会稽的菜就清淡了很多,而且多了一点香酥与软糯,碟子里也几乎看不到辣椒的影子。
我倒是想好好品尝一下,可是筷子没夹几下,就被他们轮番敬酒。晚上喝的是黄酒,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特色,味道跟别的地方还真不太一样。首先,它很香,闻着就让你忍不住想要抿一口;其次它的味道又少了几分辛辣,多了些酸甜。
我也想去回敬他们的,可是他们一杯接一杯,让我招架不住。开始还不觉得黄酒醉人,喝下了很多以后,才发现后劲挺大。
本来还想在饭桌上跟高郡丞聊聊工作,没说几句总是被别的话题扯开,好像真是来吃饭的了。
我这还没开始摆烂呢,高郡丞倒是替我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