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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别怕,舅母带你们去后面吃糖,跟我来!”余巧儿连忙起身,带着几个孩子们退到了后堂去,远离了是非之地。
刘翁忍着气道,“六郎,娴儿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刘氏的在室女。刘家长辈都在,还轮不到你来代表大房说嘴!莫说是半年,娴儿就是在长安住上一辈子,我们刘氏也养得起她。”
夏氏虽不想得罪孙女婿,让刘蓉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却也见不得有人当着她的面欺辱自己的孙女,冷下脸来道:“六郎,你莫不是忘了?娴儿她姓刘。你虽娶了刘氏大房的娘子,却不是大房的人。”
刘蓉也拉起刘娴的手安慰道:“三妹妹,是我对不住你。找了个如此不知礼数的郎君,嘴上没个把门的,就喜欢胡说八道。三妹妹,你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这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说着便转向王六郎道,“你怎能对三妹妹如此无礼?快些跟她赔礼告罪!娴妹妹来长安,我们一家人都欢喜得不行。祖父祖母挂念彭城老家,有三妹妹住在长安,承欢膝下,正解了二老的思乡之苦。”
王六郎却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对众人的警告也充耳不闻,看着后堂的方向道:“祖父祖母,我虽是外姓人,可玉姐儿和真哥儿身上却也流着刘家的血。我怎么不算是大房的人呢?既已分家,那论起来,我这个做女婿的,对岳父家来说,自然比三妹妹更亲近些。”
夏氏冷声道:“蓉儿是嫁人又不是招赘!你哪里算是大房的人了?”
“祖母,话可不能这么说。蓉儿虽已出嫁,每日为了饕餮楼忙前忙后,早出晚归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饕餮楼里自该有她的一份不是?我与蓉儿夫妻一体,自该帮着她看守好家里的门户银钱吧?如今咱们刘家是大房最有出息,多养上几口人自是不难,可也架不住老家的亲戚们全都来长安投奔,要大房管他们的婚丧嫁娶不是?岳父岳母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是个市井出身,绝不会纵着那些打秋风的来占大房的便宜!”
曹氏脸上一阵阴一阵阳的,咬着牙道:“他当旁人都跟他一样呢!你二叔一家再怎么着,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他这是把咱们的钱,当成他自己的了?这才跟个看门狗似的咬住娴儿不放?”
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出!
刘翁上次见到王六郎这副嘴脸,还是王家到刘家下聘的时候。那时候主动权全都在王家一头,刘家全都由着王家要求。面对此等无赖,气得说不出话来。夏氏忙着给他顺背。
刘娴已经被气到浑身发抖。她私底下听冷氏说过王六郎的无耻,却不想竟无耻至此。
刘蓉大声骂道:“王人杰,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就滚回彭城去!我们刘家容不下你这样的人登门!”
“容不容得下,我都是玉姐儿和真哥儿的阿耶,是新昌坊刘家的女婿。你们若想就此不认这门亲了,我便告到京兆府,告到吏部去,说你们新昌坊刘家嫌贫爱富,六亲不认!”王六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打定了主意要将刘娴怄回老家,“三妹妹,你若这么想嫁人,何必舍近求远?倒不如直接嫁于我!咱们老家一个郎君娶姐妹两个的又不是没有,如此一来,刘王两家来个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闻听此言,刘娴再也维持不住从小养成的良好教养,大声哭了起来,“祖父祖母,你们看到了,今日是他王六出言不逊,可不是孙女不知礼数!孙女不孝,这便收拾行装回彭城老家,省得在这里被人污言秽语的欺辱!”她瞪着王六郎道,“你放心,此后,我们二房绝不再与你们王家有任何往来!想起来我都嫌恶心!”
刘蓉忙拉住刘娴道:“三妹妹,你说什么呢!便是要走,也是这个无赖走。你说什么气话呢!这天寒地冻的,一路上全是灾民,你如何回得去?”
曹氏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冲进屋子,指着王六郎骂道:“王人杰,你还要不要脸?这些年,你对蓉儿和孩子们不管不顾,还没完没了的纳妾,败光了她的嫁妆!现在还有脸说什么夫妻一体?若不是看在孩子们的面上,我们是看你一眼都嫌多!你居然还敢上门来,欺辱我们刘家尚未出阁的娘子?我打死你这个无赖!”
“岳母,我这可都是为了咱们大房好啊!你怎么好坏不分呢!难道真想给三娘子置办嫁妆,让她在长安出嫁?”王六郎边躲边道。
曹氏呸了一口道,“你当我们刘家跟你们王家似的不知羞耻,满眼里只剩下钱了?你来的正好,这回我们蓉儿说什么也要跟你和离!”
刘绰倒没想到一向总是劝刘蓉为了孩子忍一忍的曹氏竟主动提出了和离二字,也快步进了屋。四美和陈烈也紧随其后。
“和离?你想得美!过了年,我就带着全家老少都到长安来。你们刘家在长安吃香的喝辣的,想每个月二十缗钱就打发了我?休想!”王六郎扯开了嗓子道。
“那你想要多少钱啊?”刘绰冷笑道。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刘绰,王六郎忙换了副嘴脸,“绰妹妹,一年不见,你真是出落得越发貌美了!怨不得我总说,你大姐姐是岳父岳母从哪儿捡来的。瞧瞧她长得,跟你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当着我的面如此贬损我的亲姐姐,莫不是还觉得我会高兴?”
见刘绰面色不善,王六郎道:“我不过是跟妹妹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不知妹夫何时回长安啊?多年不见,我这个做姐夫的也好与他喝上一杯啊!”
刘翁见孙女出现,心下少定,喘着气骂道:“你这乞索儿,别做梦了!滚出去,滚出我们刘家!凭你也配跟二郎攀亲戚!”
“祖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年珍兄弟大婚,我们在婚宴上可是见过的。那时候我就觉得他与绰妹妹般配。如今,他是五妹妹的未婚夫婿,这亲戚还用攀么?”
刘绰看着一脸讨好之意的王六郎,冷冷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捆起来,扔到柴房去!”
陈烈上前,一下就把人给制服了。
刘翁和夏氏也愣住了,“绰绰,你·····”
王六郎惊恐道:“刘绰,你要干什么?就算你如今是官身,可也得讲王法!我可是你姐夫!”
“你放心,很快就不是了!”
“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敢杀人不成?我告诉你,我可是玉姐儿和真哥儿的亲阿耶!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是会为我报仇的!我死都不会和离的!刘蓉,你一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救命啊!”
曹氏虽不知道自己女儿要做什么,但在郎君儿子都不在家的情况下,她就是最信得过刘绰。“快快,堵上他的嘴!”
陈烈手脚麻利,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有刘绰的声音清晰无比。“和离?你顶撞我家长辈,气得他旧病复发,我告诉你,只有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