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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钰拿着吃食进船舱,谢景翕一晃神差点没认出来,方钰脸上不知涂抹了什么,真的好像男子的面孔,身形看上去也像,一点不像她以为的那种男扮女装,即便看了好几次,还是会不大习惯,就好像身边跟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原本这趟出来,她没顾忌太多,一是他们离京不过临时起意,扮成这样混在客船里,问题当是不大,总不会一直有人眼不错的盯着她,且到了沧州就换船,只要进了山东水域,基本就是宋延辰地盘。但方钰却异常谨慎,坚持换了男装,还要大家分开,谢景翕觉的谨慎些也没错,就没有反对,就是担心明玉丫头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谢景翕问方钰,“明玉丫头那边可有人照看?”
“您放心吧,她隔壁住的就是咱们的兄弟,这几天我会注意她的,只要挨过这几天就好了,夫人只管保重自己,您才是最重要的,坐船不比在路上,哪里不舒服了要立时与我说。”
眼下没有大夫,她的确最为累赘,一个人的时候坐船还好,谁知道怀着身子坐船会不会不舒服,所以她每天就只管吃饱喝足,尽量不出去与人碰上。
且说明玉被方钰扮成个不起眼的妇人,一个人在船舱里呆的无聊,就趁午时休息的时候跑到船舱外面透气,行船无聊,午休的时间也格外长,她观察了几天,这时候外头人最少,她就大胆的去了船岬上。
兀自站了一会,身后冷不丁出现一个男子的声音,“迎风而行,夫人不要在此久站,起风浪的时候容易出事。”
明玉惊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映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她对夫人这个称呼还陌生的很,心里暗骂自己不专心,方钰明明是把她扮成了一个妇人,怎么总是记不住。
明玉低着头,有些慌张道:“多谢公子提醒,我这就回去。”
冯冬有些奇怪她的反应,暗道自己是莽撞了么,于是有些歉然,“夫人莫怪,是在下鲁莽,夫人若是只想透风,坐的远些还是无碍的。”
明玉正经的大姑娘一枚,见了陌生男子怎会不害羞,且这男子长的一派正气,干净有礼不像是坏人,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姑娘对公子,通常都这副德行。
明玉原本要离开的步子犹豫着停下,心想自己干嘛跟见不得人似的,透风就透风吗,碍着别人什么了,且人家不过是好心提醒,想那么多作甚,于是明玉姑娘心安理得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只是没想到他也跟着在不远处坐下了。
明玉又开始尴尬,后来转念想起方钰的话,她说她现在这副尊容,面黄肤黑的,正常人都起不了歹念,所以有时候要放开,不要当自己是个大家丫头,容易惹人怀疑。
冯冬不动神色打量她,问道:“夫人是一个人出门的吗,一路艰辛,怪不容易的。”
明玉下意识的搓着手,紧张的想着方钰教她的说辞,跟背戏文一样,“家里男人前些日子病故了,婆家容不下我,这才辗转回南边投奔娘家,都是没法子的事。”
明玉差点把自己说哭了,身世之凄凉连自己都动容,本来想滴两滴眼泪,后来怕把脸上的颜色洗花了,这才忍住,低头一看搓了半天的手,手心被汗浸湿,已经开始掉色,吓的她赶紧遮起来,自己涂的手没有方钰涂的好,她怕露陷。
“如此,是在下不该问,让夫人伤心了。”
“公子不要客气,我就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哪里是什么夫人。”
冯冬笑笑,“那您也不必称呼在下公子,出门在外没那么多顾忌,在下名唤冯冬,不知您方不方便赐名?”
“我,我叫柳明。”
“柳明,柳暗花明,倒是个好名字,听柳娘子口音,像是浙杭一带的,正巧在下在那一带行商,也算是有缘。”
有什么缘啊有缘,这什么叫冯冬的,跟谁都这么自来熟吗,她自从出了门,见谁都不像好人,这种主动搭讪的,长再好看也不能掉以轻心,几句话就能听出她口音,然后攀扯上点关系,以后又不会再见,扯这么多作甚。
于是明玉没了透风的心情,想着赶快溜之大吉的好,再多坐一会,自己这点底迟早被他看穿了,“嗯,还真是蛮巧的,那什么坐了一会倒是犯困,我先回去休息了。”
冯冬一愣,“既然如此,柳娘子还是快去歇着,海风吹久了是会不舒服。”
再看明玉,不等人家话说完的就匆匆跑了,冯冬蹙眉,心说这妇人的行为举止,真的有够奇怪,身形纤瘦匀称,是南边的女子不假,但却不像穷人家出来的。
明玉有了这番历险,再也不敢抛头露面,回去照照镜子,生怕脸上哪个地方没糊好露了馅,距离方钰给她化妆已经好几天,她脸都不敢洗,保险起见,又拿出笔来涂了一层,不过好像技术不太到位,算了,不管了,大不了挨着这几天不出门罢了。
然而明玉千算万算,没算准自己带的水不够了,原是备了五日的量,却没料到这几天皆是逆风,行船受阻,就延误了几日,所以她的水不够了,此时刚过天津港,早知道停泊的时候下去买一些,都怪那个什么冯冬,吓的她都不敢出门。
找她家姑娘讨要也不能够,船上倒是有卖吃喝的地方,那就意味着又要出去,然而命比天大,明玉一咬牙,穿戴严实了出去买水喝。
专门供应吃食的船舱聚集了不少人,此处淡水略贵,但是饭食价格很合理,多数人行在路上没那样讲究,大都是在这里解决吃饭问题,谢景翕他们自己带水是为防止意外,但那玩意毕竟沉,能不带就不带,有时候带多了东西还得另外收银子,得不偿失,是以等着买水的人很多,明玉瞅了瞅不由叹气,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柳娘子?”
明玉心里一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又是那个冯冬!
“呵呵,冯公子好巧。”
“真的好巧呢。”冯冬谦和有礼,“这几日没见你出来,我还以为你自己带了吃食,是过来买水的吗?”
明玉点头,“自己带的水不够了,所以出来买一些。”
“这样啊,柳娘子若是不嫌弃,我那还有一些剩余,分你一些也罢,这水怪费银子的,划不来。”
明玉:“……”
所以说她原来是遇上个好心人吗?主动分她水喝,确定没有问题吗?
“这样不太好吧,我与冯公子萍水相逢,岂能白受你恩惠。”
冯冬笑,不动声色的帮她挡了一个横冲直闯的旅人,引她到人少处才小声开口,“柳娘子不知,这船上卖的水,一多半都是咸水改制的,口感着实不怎么样,还不怎么干净,其实这淡水放在陆地上也不指什么钱,你不必有负担,我那反正也喝不完,下一站靠岸的时候我再买是一样的。”
听他这样一说,明玉真是一点要买水的心思也没了,想着借他一些也罢,大不了给他钱就是,于是便道:“那就先谢过冯公子的好意了。”
明玉从冯冬处讨要了两日的水,但冯冬说什么也不要她的银子,明玉拗不过他,最终也没给成。
到了夜里,明玉闲来无事,正要向往常那般睡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明玉一惊,吓的大气也不敢出,这么晚了谁会来瞧她门呢?
“柳娘子是我,劳烦你务必开下门,有要紧事。”
冯冬声音压的很低,好像怕惊动什么人似的,明玉心里一片狐疑,这冯冬到底要作甚,大半夜的进来真的好吗?
明玉心里几经挣扎,想着人家白天还好心给了自己水喝,把人拒之门外好像不太好,罢了,就隔在门口问两句罢了,于是她轻手轻脚过去开了道门缝,“冯公子,您可是有甚事?”
冯冬往两边看了看,以手掩嘴小声道:“柳娘子莫慌,我没有恶意,船上有问题,你先让我进去再与你细说。”
明玉心里就别提多悔恨了,早知道就听她们家姑娘的话,呆在船舱一步不动多好,瞧瞧遇上个麻烦人不说,自己还没有本事应对,总是不由自主的被他牵着鼻子走,等自己反映过来的时候,早都已经把冯冬让进了门。
她一颗心怦怦跳,心说冯冬不会真看上她这副尊容了吧,大半夜的男女共处,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有好事的样子。
冯冬却没注意她的忐忑,小声与她说道:“柳娘子,我怀疑这船上有贼人,水里可能被他们下了药,船上大部分的人都中了。”
“什么!”明玉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再仔细听听,外面的确是异常安静,往常这时候外面还是很热闹的,谈天找乐子的人比比皆是,今儿可不是跟夜里熟睡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嘘……”冯冬走到门口听听动静又折回来,“柳娘子莫慌,我们先假装晕倒,看看他们是求什么再说。”
明玉心里害怕极了,船上还有她们家姑娘,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