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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藏不住事,心里有了注意话就少,反而更容易叫人看出来,也亏着人家冯冬通人情,知晓了也不点破。
“柳娘子,恕我多句嘴,方才那个工头所言,可是与你那位失踪的老乡有关?你一定是想着代他报官吧,可是你知道报官要怎么报么?”
明玉低着头,她从未接触过这些事,官府门朝哪开,进去了找谁,找到人又怎么说,她完全没有章程,冯冬了然的看她一眼,“柳娘子,你若是信得过在下,就先去找宋会长,官府要搀和,也得等宋会长一起进去搀和方能事半功倍,若是现在就让官府的人冒然搜船,恐怕搜不到点子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宋延辰的脸要比当地官府好使,也比官府的眼力好,这整个码头上看上去热火朝天人头攒动,但这里头一共分了几方势力,那一拨人是替谁卖命,干的又是什么勾当,没准人家宋延辰瞧一眼就能分辨的清楚,下手也有的放矢,若是叫官兵胡乱搜一气,机灵点的早就跑了。
官府的作用,也不过就是打着朝廷搜查反贼的名义吓唬人,但真正的人他们是抓不住的,再逼的人家挟持人质,得不偿失。
明玉垂头丧气的,连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比她明白,自己真是没用,冯冬见她这模样,便劝道:“柳娘子,此时水上并没有宋会长的船,我们不如先进镇子上吃些东西投家店,也没准就有意外收获呢,你放心,宋会长的船我认得,我会替你留意的。”
也只能如此了,明玉感激的看他,“冯公子,这一路多亏你了,等我找到了人,一定会报答您的。”
冯冬笑而不语,领着她往镇子里面去,这镇子不大,但因为靠近河岸,所以很是繁华,来往人也不少,冯冬来过几次,熟门熟路的找了家吃饭落脚的地儿,明玉也没抬头瞧,不知道这里是此地最为有名的一家,当然她就是看了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进去了。
里面人不少,冯冬寻了位子坐下,简单的点了饭菜,打量着这里头有没有熟人,好顺道打听几句,明玉趴在桌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桌面上的坑,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人正盯着她瞧。
冯冬却是觉察到了,只他一时不能确定那人是冲谁而来。
那人起身走过来,在明玉面前站定,“可是明玉姑娘?”
明玉魂还不知道在哪飘着,乍然有人唤她明玉,她还没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连人到跟前了都不知道,冯冬警惕的看着来人,见他一身素衣干净儒雅,不像是坏人,也就没有出口说话。
原来她叫做明玉么。
明玉慢半拍的抬起脸,愣了一会,惊喜道:“是方……”
“正是方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明玉现在的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难为方子清眼神好,居然还能认出来,方子清看看对面的冯冬,客气问:“不知可否容在下同桌?”
冯冬伸出手,“您随意,柳娘子,我去定两间房,一会饭菜上来,二位先用便是。”
冯冬很有眼色的回避,方子清目送他离开,这才问,“明玉姑娘,你这个样子,可是遇上什么事了么,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是……”
明玉见了他就跟见了亲人没甚区别,激动的险些热泪盈眶,“方大……方公子,不瞒你说,我是随我们家姑娘出门的,可是我们在船上遇上了,遇上了贼,对那个贼,我们姑娘被他们带走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能不能帮帮我们家姑娘。”
方子清眉头一簇,听闻谢景翕出事,心里亦十分着急,但明玉说的含糊,这贼听起来也不像普通的贼,难不成还有甚牵扯。
“明玉姑娘你先莫慌,我与你家姑娘朋友一场,她出了事我一定不会袖手,你忘了我曾经给你留过一块玉佩了么,出了事完全可以来找我的,也是巧,在此遇上,你不妨慢慢与我说,遇上不便开口的,就在桌子上比划一下。”
对对,明玉想起来了,可不是还收了人家一块玉吗,合该天无绝人之路,于是明玉连比划带口述,终于把事跟他说清楚了。
方子清听懂了,他锁着眉头思量了一会,“明玉姑娘你现在做的很对,官府暂时不要惊动,还是先找到那个宋会长,有他帮忙,人就容易找些,至于官府那边,还是有我出面比较好,你放心,你家姑娘一定会没事的。”
明玉点头,有方子清给她吃颗定心丸,她就有底多了,心里有了底,这才想起来还没问人家方不方便,没准人家过来是有事的呢,耽误人可怎么办。
“方公子,会不会太麻烦您了,还没问您是不是有要事在身呢?”
方子清淡笑,“没有麻烦,家父过世,已经办妥了。”
沈涣之路上耽搁来的有些迟,他听闻宋延辰要派人过来接顾夫人,正巧他顺道,就自告奋勇的来了,他站在船岬上遥望河岸,见有一艘客船泊在岸边,心想她不会是早早下了船,没等到人就先走了吧,沈涣之催促着着船靠岸,上去就派人去打听那艘客船是何时到的。
宋延辰手下聚集不少能人,生意做久了,认的人脸也多,不多时就打听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沈涣之这才知道船上进了贼,船被迫停靠在此,一时不敢上路,除此之外,冯冬听到的或是没听到的那些消息,一股脑都传进他的耳朵里,不多时,就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对方的身份。
谢景翕能冒险给不认识的人留线索求救,事情一定很是棘手,且沈涣之知晓她胆大心细,很有可能留的线索不只这一个。
“来人,去把客船上管事的叫来,我要进船一看。”
他一声吩咐,最多也就盏茶的功夫,船家就被带到了他跟前,那船家显然惊魂未定,提起这事来还直转腿肚子。
“沈老板,这也不知是得罪了那路神仙,倒霉,真是倒霉,刚出了天津,我们整条船的人都中了迷药,我们几个开船的却是一早就被他们给制住,扬言敢不听话就让船沉底,整天战战兢兢的只管开船,哪里有心思管他们是哪路人,想着大概就是水贼求财罢了,但后来发现,船上并没有人失财,也没有人受伤,反正稀里糊涂的。”
沈涣之心里大概有了计较,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就进船舱搜了一遍,不出意外的也发现了谢景翕留在木板墙面上的刻字。
沈涣之喊来李掌柜,“李叔,劳烦您亲自出面,瞧瞧这一片可有咱要打招呼的人物,若是恰好瞧见什么,欠个人情,打听清楚了。”
李掌柜不敢耽搁,亲自下去打点,沈涣之看着已经落下水面的夕阳,脸色讳莫如深。
方钰等身上的药效过了,不费什么力气的就解了身上的捆绑,她轻手轻脚的靠近船舱门,听着外面的声音,她估摸着时辰,猜测外面天应该已经黑了,外面看守的两个人到了饭点,正替换着互相吃饭。
刚吃过饭回来的那位不满的嘀咕,“这饭食真是越来越差,还不如给那娘们送的好,都没吃饱。”
“得了,有的吃就不错了,快快,我要饿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守的,吃了药又被捆的严严实实,我就不信她有通天的本事,外面十几个兄弟望风呢,怕她个娘们家家的。”
另外一个骂骂咧咧的走了,方钰躲在门后,拿手捂着嘴,瓮声瓮气道:“来人,来人呐,我要小解。”
外头那人显然还沉浸在没填饱肚子的恼怒中,没好气道:“哪那么讲究,想尿就尿,自己解决。”
“这位大哥行行好,我一个姑娘家,往后可怎么见人呐,我给您银子成吗,我身上有银子,想拿多少随你。”
有银子?那这事就好办了,还能亲自去摸,真是赚大发了,外面那位私下里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这边,搓着手一脸兴奋的开门,却不想门打开的一瞬间,脖子就被人狠狠捏住,速度之快力气之大,连一声闷哼的机会都没有,眨眼就见了阎王。
方钰一脸凶色,迅速扒了他的衣裳,然后如法炮制的将他绑在自己原来所在的那个位置,反正黑灯瞎火的,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方钰换上那人的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舱门,随手将舱门锁上,趁人不备的时候溜了出去。
幸而是天黑,方钰正大光明的四下观望,此处离他们下船的那块并不近,周围全是连夜劳作的人,方钰一时不能确认哪些是他们的人,所以不敢开口问,只默默观察每一艘船,有光亮的船上就有人,但夫人一定跟她情况一样,被关押在没有光的船舱。
附近这样的船舱大约有三四个,但船舱外守着人的却只有两个,方钰锁定其中一个,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