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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桐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完全恢复,三年的时间里,裴子汐从多方面给与其引导纠正,并辅以独门针灸之术,如今的盛桐已经可以正常行走,如不细瞧,几乎看不出那点异如常人的缺憾。
三年寒暑,将这个提早受尽人生苦乐的孩子打磨的更加圆润内敛,已见精致的脸上总是端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这点笑意是某个疯丫头一点一滴聚起来,然后强行帮他挂上去,让他多了那么点烟火气。
顾小鱼七岁生辰这日,盛桐又给她抱了一只小家伙回来,自从上次送过他小狗崽之后,盛桐每年都会抱一只什么小崽子来给她,这招屡试不爽,每次都能引的这姑娘喜笑颜开,而这回抱的这只小东西,几乎让她乐到天上去。
“盛桐哥,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呢!居然抱了一只小狼崽回来,哇哇你看它的眼睛,真坏啊!”
顾小鱼抱着那只小狼崽爱不释手,乍看上去跟狗差不多模样,但狼就是狼,眼神里总会带着那么点锋利的意味。她屁股后面跟着的小黑豹,便是当年的那只小狗崽,个头已经长的不小,却一直谄媚的摇尾巴,双眼盯着那只小狼崽,生怕自己失宠。
反正不大点的一个小姑娘,身边总得围着一堆毛茸茸的家伙,走哪都跟护卫队似的威风,盛桐的嘴角上扬,摸了摸她怀里的小狼崽,“总归是有野性的家伙,你别当它跟小黑豹一样好脾气,若是大了不好训,还得把它放养。”
“你说的也对,我倒是不怕它有野性,就是怕把它养的失了野性,反倒不好,盛桐哥你放心,到了该放走的时候,我不会犹豫的。”
“那样很好。”盛桐看她,“这次你跟舅母出海,可是打算带它去?”
过两天谢景翕打算随船出海,决定带着顾小鱼去,丫头一边兴奋,一边又不怎么舍得走,毕竟这是要远走海外,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个一年半载吧,这么长时间的分别,这小狼崽都得不认她了。
说到带谁去这个问题,小黑豹仰着脸,可怜巴巴的看她,原本没有小狼崽之前,她是打算带它去来着,现在吗,就得再想想。
顾小鱼眼珠子一转,狗腿的对盛桐说:“盛桐哥,带哪只去都一样,但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好东西!”
这丫头人精似的,盛桐一提出海的事,她就知道说他爱听的哄他,毕竟她一走,府里又少了那么点可乐的事儿,盛桐一定会孤单的。
盛桐顿时就乐了,看着她笑眯起来的眼睛,不舍得收回。
“盛桐哥你跟我来!”顾小鱼拉着他的手往书房里走,“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就当我提前送你生辰礼物了。”
盛桐是三月底生的,跟她各占了月头月尾,盛桐不怎么爱热闹,就让家里把俩人的生辰合起来一起过,就只顾小鱼会把礼物留到当天送,因为过几天就要动身出海,所以只能提前送。
“你看,我做的紫豪笔,漂亮不!”顾小鱼举着一只滥充作紫豪,实际就是黑兔毛做的毛笔,原料吗,就是前年盛桐送她的那只小黑兔尾巴上的毛。
盛桐失笑,“你做的?我们阿鱼这般心灵手巧啊。”
顾小鱼手拙的远近闻名,她要能做一只笔出来,那得感天动地。
“嘻嘻,是我爹做的,可毛是我拔的啊,一根一根精挑细选,可心疼我们顾十一了。”
可不吗,好好的兔子尾巴都给薅秃了,去年薅的是小黑豹,明年大概就轮到小狼崽了,他总归是舍不得用的,都收藏着呢。
盛桐笑的合不拢嘴,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可辛苦我们阿鱼了呢,礼物我很喜欢,等你明年生辰的时候,我送你更好的。”
明年生辰,她应该就回来了吧。
远行之前,要惜别的不止这两只小的,半老不小的那两只也同样不能一块出海。
谢景翕跟着票号的商船出海,顾昀照例不会跟随,这一去就是将近一年,想想这日子也怪难熬,俩人这会歪在一块,想说点什么又一言难尽,于是干脆都默着。
盛元已经今非昔比,齐掌柜用了两年的时间吞并了茂昌,盛元现今已坐稳了龙头老大的位置,甚至已经有了自家专属的商船,此次出海所乘,正是由老高那拨人参与设计制造的,出海的目的乃为考察行商,谢景翕作为东家之一,跟着出去理所当然,顾昀一来身份不合适,二来他自有另外的目的。
“也并非完全见不到。”顾昀捏着她的手指把玩,“我跟盛鸾,有可能会跟在你们后面。”
谢景翕狐疑的扬起脸看他,“什么要紧的紧密,跟我也藏到现在才说。”
“哪里是什么机密,就是没定下来罢了,盛鸾他一直想找机会出海,只是他身份敏感,再者也走不开,正巧盛老将军过几天要来一趟,有他在,加上盛夫人跟顾莞,勉强也能镇得住,所以才动了心思,只是不见得跟你们行程一致。”
也就这两年,佛郎机对吕宋的野心日渐明显,一直想要将其吞并,而吕宋距离大陈太近,若有吕宋作为佛郎机战时供给地,那大陈势必岌岌可危,西洋人的野心日升,大陈不得不提早防范部署,如若硬要将吕宋作为踏脚板,那也得是大陈的踏脚板,断不能落入西洋人的手里。
“你跟盛鸾,亦会乘商船出海吗,不然就混迹在票号里头不是更方便?”
“如此是不成的,阿翕,你此次出海千万要多长几个心眼,吕宋是个什么境况我们并不能完全预想,但可以肯定的是,神秘势力一定已经成了气候,前两年你们把他们看中的茂昌吞并,他们一定已经盯上你们盛元,所以我跟盛鸾混在里头太过冒险,亦会暴露你们盛元,就单纯的以商贾的身份跟他们接触,才是最安全的。”
说到盛元跟茂昌,当年茂昌票号势头日盛,几乎无人可比拟,顾昀却猜想他们极有可能是空有其表,神秘势力勾搭上茂昌,想要把茂昌作为他们银钱的传送纽带,很可能已经把他们大部分的流动资金套牢在吕宋以及佛郎机等地,是以大陈内部的茂昌,根本经不起半点风吹草动,稍作手段就能叫其彻底破产,而盛元适时出手,收了这网烂鱼。
自这以后,盛元算是隐约攀扯到了跟那边的一丝联系,虽然并不能完全接触了解,但却能通过分析猜测,在吕宋等地,聚集了一批规模极大的商贸实力,他们的目标点是大陈。
他们背后到底集聚了多少了不得的人才,隔着千山万水都在布局,都能叫大陈的人为他们所用,而他们跟佛郎机的利益又是否一致呢,是合作还是对抗,完全无法预料。
谢景翕道:“有了茂昌的教训在先,齐掌柜对去海外的事十分谨慎,我想那边的人恐怕也在观望,并非是随便拉个人来就能跟他们合作的,这次过去,我们还是以观望了解为主,并不见得一定会遇上,就算遇上,大家说白了就是两方不相干的生意人,任凭他们再有目的再强势,生意讲究一个谈字,只要能谈,有些事就好迂回,不怕的。”
“你现在可是越发有了大东家的风范啊。”顾昀把她圈在怀里,“你知道我说的不止这些,总之我让方玳赵章都跟着你,海上瞬息万变,赵章在这方面有经验,另外,就算遇上了预料之外的事,也莫要慌,照顾自己跟丫头为先。”
“玄尘,你说,秦王他还活着么?”
顾昀沉吟说:“这个还真不好说,我分析,有可能是活着的,至于活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但也不排除是他们故意做的幌子,毕竟当年那个情形,秦王九死一生,要能活下来,那也只能说他命大,不过能肯定的是,只要秦王还在,便能牵制圣上。”
神秘势力这样不择手段的想要无痕的解药,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的内部有人急需,当年圣上联手安奉候铲除秦王,有很大的可能性便是秦王也中了无痕,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若真如顾昀所想,秦王还活着的话,在哪的可能性比较大呢,在关外,还是就在海外?
“裴子汐这次被急招回宫,圣上的身子恐怕已经到了大限,你说秦王他们,会不会也是在等这个时机呢?”谢景翕忽然失笑,“想想人也蛮有意思的,没准这两个最大的政敌,冥冥之中就是在等对方先咽气呢,连死都死的这么较劲,怪累的。”
顾昀道:“他们累不要紧,多少人要跟着遭殃,朝堂上各方势力一触即发,就等着圣上咽气,西洋人野心勃勃,妄图垂涎我们大陈,若都赶在这么个时候出手,这烂摊子可不好收拾啊。”
现在只希望裴子汐能多留圣上几日,而他们要赶在这个时机尽量的探询对方的势力,以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断不能叫秦王这个存在,继续留有隐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