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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神色微怔,没想到上方人问得是那日之事, 回了回神开口道:“那日去后厨是因为妾身听闻……”
当年顾家军在外拉练,有时打下来的野味多了会送到宁良候府作孝敬,范氏听说顾家军新送来了一窝野禽,是出了名的补身体又难抓的白伶鸡。
彼时的范氏刚刚嫁给张显,接连几日的熬夜算账让张显人有些憔悴,她便拿着银钱想来宁良候府后厨买一只鸡回去。
“为何你会记得如此清楚?”顾青初问完,张氏没有过多思考便脱口而出了,要知道,这可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记忆再好的人也要想想才行。
“那日的事情,到死妾身可能都不会忘记,在侯爷出事后……”张夫人道出了原委。
宁良候中毒,在那时的大夏朝是件大事,宁良候是大功臣,在百信心中威望甚深,如此中毒了,会不会是皇上过河拆桥?怕对方威胁到他的皇权和地位?这样的流言传得最广。
皇上大怒,既伤心于损失了国之大将,有恼怒于有人浑水摸鱼兴风作浪。
他下令彻查此事,甚至放话说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调查的人不敢有半分懈怠,上一个玩忽职守的大人已经掉脑袋了。
宁良候中毒,首先排查的自然是她身边的人,如张夫人,她成婚后只有那一日去了后厨,却也因此被关了三天,不眠不休的审问她。
到最后确定她说的没问题是实话后,才放了人。
这只是她,像张显曾经见过顾青初一面的人,更是被关了大半个月,整个盛京城因宁良候的昏迷陷入寂静。
许多人面对士兵的严查都是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那阵子顺天府的大牢关满了嫌疑犯人。
“这段记忆妾身经过反复的回想,被审问了无数次,但凡有一点和记录在簿上的不同,便要重审……”张夫人面露苦涩,那种折磨心智精神的审问方法,她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记录簿?”
“是的,妾身记得很清楚,负责记录的姚安姚大人,夫君与妾身当年被审时都是他,旁人应当也是。”
张夫人认得对方是因为姚安曾经是她父亲的学生,她是听过世的母亲说的,当年姚安接济过她们,在王府当丫鬟时张夫人见过对方记住了样貌。
顾青初神色微凝,为何她调查得到的消息丝毫没有记录簿相关的内容。
因年代久远,许多口供已经不存在了,但类似书籍的记录簿应当比纸张保存的更好,皇上下令要亲自过问的大案要案可能会有记录薄。
有的时候皇上选择看现场记录的口供,不会要记录薄,所以顾青初才没想到这上面来。
但若是有,记录薄一般都会收起了妥善存放,能让皇上过问的案子极少,因此记录簿较有意义。
“那日你到宁良候府可有发现异常之处?”顾青初接着追问,张夫人凝眉摇了摇头,她真的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甚至后来听说宁良候中毒,她一度认为是麻痹外人用的手段。
许多人都这么想,那可是战场上无一败绩的宁良候啊!到后来皇上下旨彻查,大家这才相信是真的中毒了。
顾青初让张夫人离开,独自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听到咔哒两声,才猛然想起元锦沛还在屋子里没有走。
她下意识的以为元锦沛和张夫人一同离开了。
这时的元锦沛已经将模方拼好了,顾青初看得瞠目结舌,这人是怎么拼的?
不是模方难拼,是顾青初不小心买了个残缺品,这个模方有面刻错了图案,所以怎么转都不会拼凑上。
这是顾青初买了模方玩了会儿发现问题后,到了第二个城镇特意在卖模方的摊主那里证实的,结果元锦沛反倒对其有了兴趣,一直拿在手里琢磨。
结果错有错着,不知他做了什么,愣是把模方拼过来了。
从模方上移开视线,顾青初发觉自己的思考被打断了。
“弄好了。”
元锦沛随意将摆好的模方丢在桌面,丝毫没有前几日手心把玩的认真,顾青初心中吐槽,男人,得到手便不珍惜。
“姚安这人我认识,他现在就在瑞临城的天卫司做事。”元锦沛点了点桌面说道。
顾青初挑眉,如果她没记错,出发时元锦沛边说要在瑞临城办点事,可能耽搁两天,没成想姚安也在那里,并且是天卫司的人。
“到时候还麻烦元大人帮忙引荐了。”顾青初拱拱手,元锦沛垂眸淡淡问了句:“有何好处?”
“哈?”
顾青初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元锦沛重复了第二遍,这才确定这人和她要好处。
“元大人说笑了,至交好友哪里计较这些是不是?”
说白了,顾青初不想给好处。
仅仅介绍认识一下,就是没有元锦她自己也打听得到姚安这人的下落,官员调派不是什么私密事,查查便知道了。
元锦沛听了这话勾勾嘴角,语调轻柔“是,顾姑娘笑了就好。”
以为会和元锦沛言语相怼几个回合的顾青初愣住了,没想到元锦沛会顺着她的话说,言语中还带着一丝宠溺,听着让她有些不自在。
“要去瑞临城得改水路航道,我去问问张夫人有没有合宜的船可坐。”顾青初说着出了房间,脚步匆匆。
元锦沛拿起桌上的模方颠了颠,眼中精光乍现,错的模方他能够拼成,人亦然。
走到院子外的顾青初狠狠打两个喷嚏,心想一定是屋中的元锦沛在骂自己没给好处。
从酒楼定好烤乳猪的张显回来,听管家说了夫人和贵客冲突之事,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听闻自家夫人回了院子便待在房间里,女儿来了都没见。
张显连忙往主院走去,在房间里管家不知道的情况下顾公子和她说了什么,能让夫人这般反应。张显心中恼恨自己出府怎么就忘了嘱咐妻子一声,明知道妻子平日最宠溺女儿,容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爹爹,娘她……”张宝儿见父亲过来找到了主心骨,连忙上前,却被张显冷淡逆拂开来,道:“宝儿,你该长大了,若是你娘有个三长两短,全然是你导致的!”
见女儿脸上瞬间面无血色,张显心虽不忍,但硬是没上前宽慰,盛京来人让他意识到自己偏隅一方太久了。
安县不是整个世间,外面的人会进来,里面的人也会走出去。
女儿的性子若还这样,以后必惹大祸,在安县县太爷是天,但放在盛京,县令算什么官,当年他是顾氏商行大管事时,知府见了他都要以礼代之,县令之位根本就不够看。
而现如今他们一家在安县正是依附女婿县令的身份获得特殊对待。
居安思危,张显忘了这点,顾青初这次来点醒了他,女儿不能这般下去了。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张宝儿遍体生寒,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两个人来了后,她便家不成家!
母亲那么宠爱自己却能将她拒之门外,千依百顺的父亲第一次这般责骂她,隔壁院子的两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