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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安静了会儿,舆论顿时又倒向相府这边,已经有人明目张胆地骂君天澜是负心之人,其中一个失意书生爬到竹竿上,骂得最恨:“什么狗屁国师,不过就是个弄权的奸臣!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在朝堂把持朝政,所以咱们楚国才打不过大周!这样的人,就该滚出咱们楚国才对!”
其他人纷纷附和,考不上功名的人也开始抱怨,都是因为奸臣当道,所以他们这样真正有才的人才不能高中,若是让他们做官,肯定会让楚国一统四国。
君天澜听着这些议论,薄唇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倒是不知,这群胸无点墨的书生,竟还有这样的抱负。
该称赞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该说他们……狂妄自大?
张璃垂着头,她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若国师还想继续在楚国做官,那就必须娶她。
她虽是个闺阁女子,可她自认,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这么想着,嫣红的唇角便流露出一抹轻笑,像是志在必得。
张岩暗自瞟了眼自己女儿,捋了捋胡须,脸上也悄悄流露出一抹笑容,不愧是他的女儿,手段果然够狠。
就在相府的人得意时,顾明指挥着几名侍卫,将两个担架抬到了国师府门口。
担架上覆着白布,隐约可见上面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一只手垂落了出来。
那并不是一只活人的手。
张璃唇角的笑容僵住,下一瞬,就瞧见两张白布被人掀开,白布下的两具尸体,她熟悉至极。
身体一软,贴身丫鬟连忙扶住她:“小姐?”
张璃不可置信地盯着君天澜,他竟然将敏敏和耀哥儿的尸首挖了出来,他想做什么?!
张家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一抹凝重,其中一个身着半旧梨花色衫裙的少女,无法控制地往前迈出半步,盯着那具小小的尸体,眼中满是沉痛。
张岩回过神时,终于怒了,朝前紧走几步,当朝相爷的气势展露无遗:“君天澜,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私自掘人坟墓、盗人尸体,你知道是何罪吗?!”
“本座不知,请相爷指教。”君天澜声音淡漠。
“你——”张岩气得说不出话来,江氏连忙上前轻抚他的胸口,望了眼惊魂甫定的张璃,想要替她遮掩罪行,便和气地说道,“国师大人,既然国师府我们相府高攀不上,这亲,不结就是。这两具尸首,请还给我们。”
众人闻言,纷纷称赞江氏贤良淑德,女儿的坟都被人挖了,竟然还能说出这样宽和大度的话来,不愧是朝中的一品诰命夫人。
身着半旧梨花色衫裙的少女,攥紧裙摆,眼中隐隐有着不甘。
耀哥儿是她的弟弟,她知道他并非沈妙言所杀,今日国师大人将耀哥儿的尸身摆出来,摆明了是要给耀哥儿找出真凶的……
只有找到真凶,耀哥儿才能真正长眠于地下。
张晚梨想着,鼓起勇气走到张岩身边,劝道:“爹爹,且看看国师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江氏白了她一眼,她低下头,并没有后退。
君天澜在夜凛搬来的大椅上落座,两名身着官袍的仵作挤开人群,朝他拱了拱手,便开始当着众人的面验尸。
张家人有心阻拦,然而不知何时,花容战带来的人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们前面,他们竟不能冲破人墙,阻止验尸。
没过一时半会儿,其中一名仵作开口:“启禀国师大人,这具小的尸身,乃是相府庶公子张耀。他死于一种名唤‘魇’的毒药,此毒无色无味,只消在银针上涂抹些许,刺入人的皮肤,就可令活蹦乱跳的人于不知不觉中死去。”
他望了眼张府的人,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魇毒珍贵,据下官所知,皇宫中藏有些许,再就是……相府里有了。”
话音落地,全场的人都呆住了,不是说,张耀是被沈妙言推倒害死的吗?怎么又是中毒而亡?
而且,偏这种魇毒,竟是相府里的毒药,莫非害死张耀的,是相府的人?
已经有人回忆起,当初张耀死前,接触的不止是沈妙言,还有……
张璃。
花容战摇着折扇,对旁边书生道:“我啊,有幸去参加了那场宴会,亲眼看见张耀哭着被张璃抱起,张璃哄了他一会儿,他就没气了,你说奇不奇怪?张耀是张府庶子,张璃为了她的亲弟弟,除掉这个不顺眼的庶弟家伙顺便嫁祸沈妙言,也是有可能的。”
那书生若有所思,连忙同旁边的人一道分享这八卦。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张璃毒害庶弟的消息,已经传遍人群。
张璃面色青白交加,双腿发软,眼中闪过暗光,正想着装晕,谁知张晚梨忽然扶住她的手,露出一抹信任的笑容:“大姐蕙质兰心,才不会做出毒害庶弟的事,是不是?”
她将她的手握得那么紧,张璃有心想要装晕,却根本倒不下去!
就在这时,另一名仵作开口:“启禀国师大人,这具尸体,是张府二小姐张敏的。她死于一种慢性毒药,此毒可在人体中潜伏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毒药发作,可令人肝肠寸断,以致死亡。”
花容战适时开口:“听闻那位沈姑娘是下午申时去探望张二小姐的,她去之后,张二小姐就暴毙而亡,以致大家都觉得,沈姑娘是杀人凶手。可既然那毒药能潜伏两个时辰,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正是!”旁边书生侃侃而谈,“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沈姑娘的。沈国公保家卫国,一门忠烈,虽背负谋逆罪名,可我倒是相信,国公爷乃是清白的。有这样品性高洁的父亲,沈姑娘又怎会随意毒害他人?!”
众人一致称是,倒是一同回忆起沈国公昔日的乐善好施,以及立下的无数军功。
君天澜摩挲着指间扳指,瞥了眼夜凛,对方立即朝人群中丢了个眼色。
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他穿的很厚实,从脖子到脚遮盖的严严实实,仿佛是在刻意遮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