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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我回来了。”余青黛喊了一声。
舅舅家很安静，原本吵吵闹闹的李富满没了声音，平时爱唠叨的舅妈也没说话，余青黛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家像是刚才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看到推门进来的人，舅妈露出一个淡笑，起身帮余青黛接包袱，“回来了，娇娇宝。”
大哥李富山和二哥李富川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连李富满都垂着头蹲在一个石墩子上，红着眼睛像是哭过了一样。
外婆冲余青黛招手，“外婆，家里怎么了？”
“怎么样，累不累，去洗洗脸早点睡吧。”外婆抚摸着余青黛的头发，眼底有化不开的愁绪，虽然她在尽力掩饰，但余青黛和外婆相依为命十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她心里的难受。
家里人都在瞒着她。
余青黛挽住外婆的胳膊，头靠在外婆肩膀上，“外婆，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舅舅呢？”
外婆的眼泪无声掉落，她握着余青黛的手腕都有些微微颤抖，余青黛眼眶也跟着红了，“外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舅舅他出什么事了？”
舅妈也抹眼泪，“娇娇，你舅舅他……”
就在余青黛和周晟回来的几个小时前，她舅舅李桂虎因为和人赌博被公社派出所的人带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村里的好几个人。
以前李桂虎就有赌博的毛病，舅妈赵爱梅因为这事没少跟他吵架，李桂虎甚至偷偷用家里仅有的几块钱出去和别人玩，有一次甚至把李富满的学费都给花了去。
舅妈闹着要和他离婚，李桂虎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碰赌博，赵爱梅为了孩子这才留了下来。
没想到，这才多久过去，他就因为这事被带走了。
国家明令禁止，不让聚众赌博，李桂虎这是踩了政策的高压线，弄不好是要吃花生米的，全家人的气压都很低，外婆和舅妈都哽咽着没有办法，余青黛听完也全身一僵。
她从小没了父母，是舅舅舅妈给了她长辈的关爱，在她心里，舅舅就是爸爸一样的存在。
现在出了这种事，她心里瞬间揪起，反手握住外婆的手，给老太太无声的支撑。
“大哥，这咋整，要不我去趟公社看看。”二哥李富川挠了挠头，重重叹了口气。
李富山从台阶上起来，“你别去了，我先去村长家问问，村长知道这事，看看有没有办法。”
去了公社他们也是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人家凭什么告诉他们内幕。
“也行，那你先去问问，不行咱俩再上公社。”
李富山往外走，余青黛喊他，“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你累坏了，在家歇着吧。”李富山摸了摸她脑袋，转身往外走。
余青黛拍拍外婆的手臂，小跑着跟着李富山后面，“大哥，我好歹帮着村里这么大的忙，村长多少给我些面子，我跟着你一起去，能起点作用。”
李富山也没了办法，听余青黛这么说，他点头，“也好，走吧。”
同一时间的村长家。
周母刘若敏看着周晟腰间的伤口，眼圈登时就红了，“你这混球玩意儿，你逞那个能做啥，那些人不要命你也不要命了，开着拖拉机跑不就行了，非跟他们干，活该你！”
一边说一边要去拆他腰上的布。
那是刚才余青黛随手按在他伤口上的，周晟在刘若敏碰到之前一把将手绢拿下来装进自己口袋，“死不了，就那几个杂碎，我见一次打一次。”
刘若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你再给我说这种混账话试试！老娘先打断你的腿。”
“好了刘若敏同志，我腰疼着呢。”周晟求饶，刘若敏拿了干净的布给他把伤口缠起来，周长河从外面抽着旱烟回来，看了周晟一眼，“受伤了？”
周晟不甚在意，“一点儿小伤不碍事。”
刘若敏骂他，“小兔崽子再深一寸你就完蛋了还小伤。”
周晟不想听她继续唠叨，问周长河，“这么晚你做啥去了？”
周长河走近看了眼他伤口，“这不之前那几个赌博的，今天上面突然有人来查，都被带走了，这回事情严重，估计他们落不下好了。”
周晟开始没在意，后来想到什么又问，“有李桂虎？”
周长河点头，“嗯。”
周晟眉头皱起，猛地一下起身，吓了刘若敏一跳，“你发什么颠呢！”
“我去公社一趟，那些人可都是咱们青石村的人，要是最后被留下什么把柄，你这村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说完大步往外走。
刘若敏和周长河你看我，我看你，两人不知所措，被周晟的行为弄得有些发懵。
这混球最近很不对劲，先是要在村里给开卫生所，说什么给周长河这个村长立威，现在又因为几个赌博的这么大反应，又是怕周长河名声受损。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这混小子良心发现关爱父母了？
“老周，你发没发现，周晟最近有些不太一样？”
周长河还因为儿子的话心里热乎乎的，他笑着看刘若敏，“咋了，儿子关心我，你吃醋了？”
刘若敏白了他一眼，“我吃个头的醋，爷俩一对儿抽风的。”
周晟去大队骑了自行车，连夜往公社赶。
他刚出门没多久，余青黛和李富山就到了周家。
周长河听了他们的来意也跟着低沉下来，“你说这李桂虎，上次就差点出事，怎么就记不住呢。”
余青黛红着眼圈，“您有什么办法帮帮我舅舅吗？”
刘若敏看不得这么软糯的小姑娘委屈，她有些心疼的上前握住余青黛的手，“姑娘，你别担心，周晟去公社了，等他回来就知道那边具体是啥情况了。”
看看这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泪堆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样子，真是个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