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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青石村,刚刚五点钟,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赶着起来上工,能多挣一个工分,年底了就能多分点东西。
知青点里,孙玉珍因为来了例假早早起来上厕所。
虽然她来了这么多天,依旧不喜欢村里。
到处都是土,人说话办事也是糙里糙气,一点不文明,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来了就不是那么轻易能回去的。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偏偏还被别人抢了去,村里都在传,小村长周晟看上了李家的外甥女余青黛,白天晚上的往李家跑,恨不能给李家做长工的。
孙玉珍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周晟那么好,偏偏瞧上了一个赤脚医生,到处抛头露面不说,还啥都做不了,肯定是那余青黛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了周晟,让他迷失了自我。
周家的长辈也是的,就余青黛那小胳膊小腿,将来恐怕传宗接代都是问题。
想到这儿,她低头瞅了眼自己丰满的胯部以及臀部,懊恼地撇撇嘴,周家人还真是有眼无珠。
“同志,你知道余青黛余医生家住在那个位置吗?”一个年轻又礼貌的男声略带急切的在她身后响起。
孙玉珍回头,就看到一辆轿车停在一边,跟她问话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卫员。
轿车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孙玉珍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单凭警卫员的身份和这辆轿车,她就知道车上的人不简单。
联想到余青黛最近被安排到了公社卫生所去做医生的事情,她心里转了转,不会是她给人家看病看出好歹来了,所以得罪了大人物,人家上门找她麻烦的吧?
不怪孙玉珍多想,警卫的语气和神情都是紧张又急切,孙玉珍心里念不得余青黛的好,自然是往坏的方向想。
想到余青黛得罪了大人物马上要遭殃,孙玉珍觉得自己痛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无比热情,“我知道,我带你们过去。”
村子不大,她原本是想上汽车在车上指路的,可是车门并没有打开的打算,所以她只好在前面步行,警卫跟在她身后,轿车慢慢在后面开。
到了李桂虎家门口,余青黛忍着奚落的心情指了指,“就是这家,这是余青黛舅舅家。”
警卫道了谢,孙玉珍就离开了,她虽然想要看看余青黛被人找麻烦的样子,但是她更怕祸及己身,都是一个村的,对方看起来又是部队里的领导,这种大人物她还是远离的好。
匆匆忙忙离开,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余青黛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梳头发,外婆在院子里散步,李富满忙着写昨天没写完的作业,舅妈赵爱梅一边骂人一边做饭,“李富满,我看你是几天不挨揍屁股痒痒了,你再给我上山试试呢,看老娘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李富满也不吱声,嘴里嘟嘟囔囔,掰着手指头算数。
余青黛就笑,“小满最近进步了,只掰一只手就能算明白数学了。”
李富满还得意起来,“听到没有妈,姐都夸我进步了。”
赵爱梅拎着铲子就从厨房跑出来,“你个小兔崽子,你姐这是夸你呢吗,就你这智商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李桂虎已经出去拔了两袋子猪草回来,听到赵爱梅这么说,他嘿嘿笑,“随我随我,你那么聪明肯定跟你没关系。”
外婆和余青黛都笑,赵爱梅有些脸红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厨房,余青黛看到她微微扬起了唇角。
院门就是这个时候被人敲响的,“请问余青黛余医生在家吗?”
李桂虎打开门,警卫看到了院子里的余青黛,“余医生,可算找到您了。”
昨天快天亮的时候,石泰宁突然发起了高烧,又是哭又是闹,喊着全身上下都疼,上下牙齿一直磕磕碰碰,魏秀琴生怕他咬到自己舌头,情急之下干脆把手伸进了他嘴里。
四根手指头满满的都是石泰宁的牙印。
到县城医院,医院的主治医生不在,只有值班医生,遇到这种情况,愣是不敢给看,魏秀琴情急之下才想起余青黛,所以一家人连夜往公社卫生所赶。
到了公社才发现余青黛不住在那儿,好不容易遇到早起上工的人问了问,才知道余青黛家住在青石村。
这又急急忙忙赶了来。
石泰宁还发着烧,魏秀琴眼泪都快哭干了。
他们生怕余青黛还因为昨天的事情会拒绝或者排斥给他们看病,但是余青黛看到石泰宁的第一时间就急忙喊人把他抱进了屋里。
“把人放平,衣裳解开。”她利落地把头发盘了起来,洗了手转身去拿药箱里的银针。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余青黛就把银针扎到了石泰宁的几个穴位上。
石泰宁哭着闹着乱动,“大哥二哥,你们帮忙按着孩子。”余青黛跟身边的两个哥哥说话。
李富川和李富山轻轻按住石泰宁的胳膊和腿,余青黛给他又摸了脉,然后转身看石理泉和魏秀琴,“他现在情况危险,你们如果愿意,我马上给他开药,如果不愿,我可以暂时稳住他的情况,你们另请高明。”
医生讲究医缘,余青黛虽然能救人,但是绝对不会强迫病人家属,哪怕是危在旦夕,只要家属不同意,做医生的切不可擅自做主。
“余医生,我们愿意,我们愿意。”魏秀琴几乎是哭着喊出这几个字。
一边的石理泉也是满脸的愧疚,要不是他好面子,昨天安安心心让余青黛给开药,石泰宁也不至于遭这趟罪。
原本以为余青黛会有芥蒂,没想到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胸如此豁达,他要是再别扭,倒是让人看扁了去,“余医生,麻烦你了。”石理泉言辞恳切了很多。
余青黛没再说什么,轻轻点头,转身去拿药然后煎药。
吃了药,石泰宁的精神慢慢好了起来,烧也退下了一些,眼神清明,人也不哭不闹了,魏秀琴两口子悬着的心这才跟着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