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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视线交错，眼神黏在一起，何庆芳唇角的笑慢慢消失，接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李富山耳朵也红了起来。
“庆芳同志，这回实在是感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中午直接在家里吃饭哈，吃完饭让山子送你回卫生所。”赵爱梅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满脸热情跟何庆芳说话。
“婶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诶，别客气，你先跟山子聊一会儿，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饭马上就好。”
说完又冲李富山使眼色，“山子，跟庆芳说说话。”
这边还没开始说话，那边院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年过五十的女人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唇上有一颗黑色的痦子，头上还带了一个圆型西瓜帽，“呦，山子在家呢，刚好。”
她自来熟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女，妇女手中拉了一个小男孩，男孩刚进院子就来回蹦跶的跑，妇女看了李富山一眼，然后视线便四处瞟起来。
李富山看到痦子女人的第一眼，眼底的光就暗了下来，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打了声招呼，“康婶子。”
“诶，我就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没成想正好碰到你在家，快来，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她说完拉着中年女人到李富山面前，“山子，这是晓玲，上次给你说的那个。”
完事又给晓玲介绍李富山，“这是李富山同志，特别踏实的人。”
两人只是象征性地彼此点了点头，李富山本来话就不多，此刻何庆芳还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他总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对劲，只想让媒婆赶紧走。
好在赵爱梅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哎呦，康婶子来了。”
“爱梅，做饭呢？”
“是，正好留下了吃个饭一起。”她撺掇着李富山往院子里搬桌子椅子，何庆芳看了一会儿也看出门道了，人家这是相亲呢，她走到李富山身边，低声说了句，“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公社了。”
她这话说完，李富山不知怎么的，心里忽地有些不舒服，他回头看何庆芳一眼，鬼使神差就说了一句，“不打扰，吃了饭再走。”
赵爱梅也劝她，“庆芳，你这走了我们成啥了，你得留下来。”
何庆芳没办法，只好进了厨房帮赵爱梅打打下手。
小男孩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不一会儿拉着中年女人的手要走，“妈，咱回去，我不喜欢这个家，啥都没得玩。”
康婶子就笑，“家旺，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你不想住这儿你想住哪儿去？”
家旺就闹，“我才不要，我不喜欢这爸爸，也不喜欢这个家，太穷了，啥都没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妈，我要回家。”
“家旺，好了不闹了，吃完饭妈带你回家好不好，咱先在这儿凑活一顿。”
李富山的眉头皱起来，厨房里做饭的赵爱梅自然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着痕迹地耷拉了一下唇角。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晓玲喝了不少水，也基本休息过来了，她看了李富山一眼，有些嫌弃地开口，“你看，我这条件在这摆着了，你们家是啥情况你心里也有数，我不说跟你要多少彩礼，现在流行的三转一响那些，必须得有，我还得置办几身新衣裳，再一个，结婚肯定不跟你父母一起住，咱们得另起新房。”
李富山眉头皱得越发紧，晓玲继续道，“就你们家三个兄弟，没什么人愿意嫁，我这也是看你人老实，才愿意委屈自己的，只有一点，结了婚，你得把我儿子当你亲儿子对待，婚后我不可能再给你生孩子了。”
别说李家人，何庆芳在一边听着都来气，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又黑又瘦，长得也不好看，她身边的小男孩七八岁了还趴在她胸前揉来揉去，又哭又闹的。
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自信提这些要求的。
赵爱梅端了刚烙好的饼从厨房出来，“晓玲是吧，先吃饭，其他的事吃完饭再说。”给何庆芳先夹了一块饼，又拿了双筷子，“庆芳你先吃，等下凉了。”
晓玲和康婶子对视一眼，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不是，婶子，你这是啥意思，不想谈吗？还是说我的条件你们不答应？”
赵爱梅深吸一口气从厨房出来，还不等她开口，李富山就看了眼对面的人，“这婚我们结不起，你也看到我家的条件了，达不到你们的要求，这事就当没提过。”
晓玲不愿意地翻白眼，“咋着，就你家这样子还挑上我了？你要是好找对象至于这么大岁数还没成家吗？你家是啥条件你心里没数啊，也就是我可怜你们才下嫁的，除了我，我看谁还跟你处对象。”
李富山被戳到了痛处，咬着牙刚想发作，垂在腿上的拳头被一个柔软的掌心包裹住，何庆芳坐在他身边笑着看对面的人，“我愿意。”
康婶子和晓玲都懵了一下，“你谁啊你，你知道他家啥样吗！”
“我知道。”
“那你还这样说，小姑娘一看就没吃过苦。”康婶子言语里都是嘲讽。
“我是没吃过苦，但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口口声声没人愿意跟山子结婚吗，我愿意，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晓玲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她恶狠狠指着何庆芳，“行，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何庆芳脸上依旧带着笑，“不劳你关心了。”
晓玲拉着家旺就往外走，家旺手里还拿着饼，“妈妈，吃完再走。”
“吃个头，你个讨债货！”
饭桌上就剩下何庆芳和李富山，他的手还被她紧紧握在手心，俩人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何庆芳心里在想，李富山会不会怪她赶跑了自己的姻缘。
而李富山满脑子浆糊，心里一直在回响何庆芳的那句“我愿意嫁给他！”
这边俩人腻腻歪歪的时候，水沟村那边，吉祥把一个人五花大绑送到了周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