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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国公夫人以手抵柱,待这阵黑眼晕过去了,提着裙子便往官家书房里冲,一进门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了。
颜玦是个笨嘴笨舌的,可陈家那丫头不是,她若此时不张口,那这事儿便要尘埃落定了!大孝子?啊呸!
“官家,太后,臣妇冤枉呐!臣妇一直待玦哥儿视如己出,从未偏心过自己的孩子。我们府上人丁单薄,兄弟三人少了谁都不行。若是有人要害玦哥儿性命,那我是头一个冲上去,要同他拼命的。”
官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扈国公夫人,这话若是她早些来说,还有人信,可那老参之事在前,是谎话还是笑话,人心中门清。
扈国公夫人擦了擦眼泪,看向了颜玦,却见颜玦早就背过了身去,连看都不看她。
“我在府衙一瞧见是他屋子里的人出了事,回去便审问下人。也都怪我,平日里待仆从们太过和气,太容易相信人,纵容得她们无法无天的。御下不严,是我身为当家主母之过。”
她的话音刚落,太后便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可不是你的过错,可怜我玦哥儿,身边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的!连主家性命都敢害,平日里还不知道怎么轻慢于他!”
扈国公夫人一哆嗦,慌忙磕了个头,“确是我的错。我身边的那个鲁妈妈,曾经同前院的一个姓刘的管事,看对了眼。当时那刘管事,聘礼都准备好了,想要寻个合适的机会,来我这边求娶。”
“可不想……可不想有一回,玦哥儿惹了事,同人打起来了。那刘管事为了护主,受了几拳。若换了旁人,那自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偏生那个刘管事是个有旧疾的,不多时便病发,人没了。鲁妈妈因此怀恨在心,终身未嫁,处心积虑的要找玦哥儿报复回来。这才……这才……都怪我失察……竟是半点都不知晓。”
“玦哥儿,母亲平时是怎么待你的,你也有心,能够看到的,对吗?我怎么会害你呢?”
不等旁人搭话,陈望书已经红着眼睛站了出来。
“母亲,您说的都对,都是那鲁妈妈干的,同您没有半点干系。您对夫君的好,大家都有目共睹,每次夫君闯了祸,都是母亲您去善后的,城中人尽皆知。”
狗屁善后,颜玦的名声为何那么坏,还不是这后娘四处宣扬,添油加醋传的。
“我们也是这般同官家说的,还求了官家,想要那临安府尹,莫要再继续深究了。您放心吧!”
扈国公夫人一梗,她只听到了要嘉奖颜玦的话,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走向。
可陈望书说的话,虽然同她表达的意思一样,怎么听起来,却是怪怪的呢!
陈望书说完,一脸憔悴的拱了拱手,“官家,太后,望书斗胆。请求先行家去,夫君他……就让此事到此为止罢。”
直到从宫中出来,扈国公夫人都没有搞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辩解之话,可这些话,竟然被陈望书先行都说过了!明明已经实现她进宫之前的目的,官家并未责备她,张筠年也不会继续查她,可她就觉得,有哪里是不对的!
……
陈望书挽着颜玦的手臂,悲壮地捧着官家给孝子的赏赐:一副卷轴,上头写了四个大字“孝感动天”,一步三回头,未语泪先流。
不是她当真被宫中那个糊涂蛋子官家还有黑心老婆子太后感动了,而是……赏什么不好啊!非要赏几个狗爬的字!
您也不睁开眼睛瞅瞅,就您这个字,整个大陈,怕不是除了颜玦,找不出第二个比您写得更丑的了!也就是官家,要是旁的人,夫子都要指着鼻子骂,丢人现眼的东西!
就这玩意……孝感动天,那不如赏赐她一箱孝感麻糖呢!
一出了宫门,两人上了马车,陈望书同颜玦对视一眼,都乐出了声。
颜玦一把抄起马车里的一根竹竿儿,往那顶上敲了三长两断的声音,紧接着,像是有一只大鸟在头顶上飞过一般,发出了嗖的声音。
陈望书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暗号?”
颜玦眯了眯眼睛,“我同林叔的联络信号。这事儿有大娘子在里头推波助澜,可是高梨的事,却是另有隐情。是时候,给张大人下一个线索了。”
陈望书惊讶的看向了颜玦,她一开始以为他是扮猪吃虎的白切黑,后来知晓他是穿越过来的后,又以为他是真的猪……现在看来,即便是换了个芯子,这个颜玦,依旧是个心机深沉的布局者。
“你发现了什么?不过,你干嘛不提前同林叔说好,等你一出宫,就让他去送信,非要做这么高难度的事?”
陈望书说着,模仿着颜玦的样子,举了举手。
颜玦身板一挺,故作高深的说道,“当然是因为,想在卿卿面前,帅气一把!”
陈望书无语地翻了白眼儿,戏比她都多!
颜玦倒是没有笑,正了正色,严肃的说道,“高梨的事情,并非是个案。我发现有人布局害我之后,便叫人悄悄的去查了。就在京城周遭,这已经是第八起了……”
“每一次,幕后的黑手,都是寻了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来做这个冤大头,平时我身边的那些酒肉朋友,多半都没有幸免。”
“只不过,因为这些人来头都很大,受害者又都是农家的姑娘,寻常百姓多半都拿了钱,认了命,不敢声张。像高光这般头铁的,还是第一个。”
陈望书叹了口气,果然不管走到哪里,有好人,就有恶人。
“这个人一定就在你们身边,可能是一起喝酒的朋友。可能大娘子一早认识他,拜托他将你当做目标……亦或者是他选中了你,被大娘子发觉了,她推波助澜,做了要咬死你的局。”
陈望书说着,顿了顿,“我觉得是第二种。这个人连杀八人,都没有停止的迹象,看来是想要长期下去。那么案件暴露出来,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就算你不给张大人送线索。”
“以他的本事,迟早是要追查到的。”
颜玦点了点头,欣赏的了一眼陈望书,“我也这么觉得。那么卿卿可知晓,我为何求官家,不要继续查大娘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