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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柿向佘万纪感谢的点点头，含笑道：“下官不才，也学过普利回天咒。但下官学的跟大国师念的稍有不同。是以，下官也想念一段，请诸位大人明辨真伪。”
啊？小苏也会普利回天咒？
失传绝学成了人人都会的普通咒诀了？可怎么就偏偏把他落下了呢？谭玄清唇角抿成一字。难受……想哭……
东方吞月隐在大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掌心已是汗水涔涔。他念的确实不是普利回天咒，而是化成幻境的精光秘咒。
精光秘咒属于百越巫法。他之所以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此咒。皆因普利回天咒失传已久，根本没人会用。没想到苏四居然能持此咒。东方吞月恨苏柿恨的牙痒。
他是巫中大巫，而非道中真道。机缘巧合，让他有机会凌驾于众道之上，成为大晋国师。
倘若苏柿用真正的普利回天咒拆穿他并非道人，又当如何？东方吞月越是心虚越是装作无甚所谓。扭转头向太后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转而对对苏柿颔首道：“你想念就念好了。孰真孰假，自有公论。”
苏柿唇角微弯，道声：“献丑。”便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绿莹莹的石子，笑着对东方吞月道：“既然此事因白柳妖而起，还得拿它做个了断。大国师言之凿凿，说是我祸害了白柳妖，致使明曦堂垮塌。且方才更是念出一段不知是什么咒的咒儿，化出幻境。那么，我就用这颗小石子，让列位大人瞧一瞧当日在明曦堂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众人低声议论。他们说的多是没想到苏柿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道行云云。
崔太后眸底划过一丝惶惶。苏四会不会发现明曦堂底下埋着的邓氏母女？念头闪过，去看东方吞月。
东方吞月紧抿唇角，他没料到苏柿的能耐竟远超他预估。
万一苏柿发现明曦堂的秘密怎么办？东方吞月隐在大袖下的手紧紧攥起，指尖掐进掌心却不觉得疼。
不行！他绝不能听之任之。顷刻间脑海中闪过一个接一个应对的法子。但却一个又一个打消。
这边厢东方吞月兀自焦灼。那边厢，苏柿掐诀念咒，莹莹精光自指尖射出，落在那颗石子上的同时，“嘭”地爆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绚烂多姿，恍若昙花一现。继而化作半丈宽的卷轴，徐徐展开，徐徐上升。待全部展露约莫有一人来高。
如此情景，看得沈正叹为观止。
谭玄清心潮澎湃，目中满满登登全是赞许，看向苏柿，手捻胡须微微颔首。
不愧是景华真人高徒。一出手就把东方老贼比了下去。人家小苏化出水墨画一样的卷轴，好似丹青妙手。
东方老贼弄个窗棱子出来，像是扒窗户偷看的宵小之辈。
哼！果然符似主人形。老贼用的符也是贼符。
暮色中的明曦堂由浅淡到浓郁显现出来。景象突然一转，众人便看到东方吞月立于明曦堂内，在法坛前焚香准备做法。
接下来的情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东方吞月忽然灵光乍现，心中有了计较。眼角余光往两旁扫了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幅画卷上。包括谭玄清在内，也是如此。
这就好办了。
东方吞月的手指在大袖中露出指尖，朝苏柿面门曲指弹了三下。一只微小的飞虫自他指尖飞向苏柿。
正在专心念咒的苏柿浑然不觉。画卷上的景象变化成为东方吞月掏出黄符。刚掏出一半，念咒的声音戛然而止。苏柿直挺挺仰倒在地。画卷随之隐没，绿莹莹的小石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谭玄清脚边。
东方吞月长舒口气，瞟了瞟同样安心落意的崔太后，高呼一声，“不好！苏四入魔了！”
这一句算是凉水入油锅，哗地炸了营。
谭玄清狠狠瞪了一眼东方吞月，上前扶起苏柿。苏景宁也跑到近前认真观瞧苏柿脸色。见她面如金纸，双目紧闭。不由得暗暗松口气。苏柿死了反倒干净。没有她，耀哥儿少说还得再等十来年才能成气候。这期间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没准儿他就把爵位哄到手了。
苏景宁噼里啪啦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当儿。小黄门抬来步舆将苏柿放在上边，抬出金銮殿。以免冲撞庆和帝和崔太后。
谭玄清和佘万纪对个眼神，拔腿就走。裴巾帼始终稳重从容，神情泰然。眼睛在殿中扫了一圈，看向站在角落不大起眼的小黄门脸上。
小黄门躬身垂眸，觑个便利转身出去。
“苏四入魔了。”东方吞月惋惜轻叹，“她一味想要胜我。却反被咒诀反噬，堕入魔道。”方才弹出的飞虫名为“惑心”，养在体内已经几十年。因其仅有一只，且仅能用一次。所以，东方吞月权当这只小虫子是个备选。霎时间没想起来。
万幸记起他身上养着这么个宝贝。
东方吞月心情舒畅，“她怕是醒不过来了。”
是吗？还有这好事？
苏景宁长长舒口气，掏出银梳梳弄胡须。
解决了苏四，再把宝姐儿和国公府的亲事搅合没了。大房也就彻底没了依仗。到那时，爵位手到擒来！
东方吞月的意思是任由苏四自生自灭。正合她意。崔太后“嗯”了声，“请太医给苏四瞧瞧。宫中药材任其取用。”
东方吞月赶忙奉承崔太后几句。闹哄哄的大朝会便散了。
……
谭玄清衡量再三，没有把苏柿送回信阳侯府，而是直接把人拉到仙人坊。同来的还有廖太医。
三才殿中，几张桌子拼在一起，苏柿躺在上边，有出气没进气。
“小苏做法做的好好的，突然倒地不起。”谭玄清、高仁、万长春等人围拢在四周，十分担忧的盯着苏柿。
“小苏……怕是不中用了。”万长春捏着袖子抹眼泪，“可怜见儿的，她还没领过俸禄，就…… ”
碍于廖太医在场，谭玄清没有开骂，而是压低声音，斥道：“浑说什么？赶紧想办法看看她是怎么个毛病！”
在后边干着急的廖太医赶紧拨开万长春，“借过，借过。容老夫给小苏博士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