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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尽忠脑子嗡嗡的。他抓过的人没一百也有八十。苏四可说是独一份的烫手山芋。把她送进刑部大牢，她竟能毫发无伤的出来。
在金銮殿上“堕入魔道”，大国师断言她必死无疑。可她非但没死，还在审问大国师时，来凑热闹。
她是扫把星降世吧？蔡尽忠心情复杂的叹口气。
“来的正好。”林炎颔首道：“请她上堂说话。”
好嘛。大国师是“拘”，信阳侯夫人是“传”，苏四姑娘是“请”。林大人心里偏着苏四姑娘呢。金仙姑隐隐有些期待的扭转头望向门口。
苏柿身着青灰道袍，银簪簪发，笑意盈盈缓步走进来。一眼瞅见东方吞月，颇感惊讶的瞪圆眼睛，慌忙移开视线，又看见金仙姑，忍不住“咦”了声，满脸疑惑的喃喃自语，“大国师跟坤道私相授受吗？”
去他的私相授受！东方吞月眸中怒意翻滚，厉声斥道：“苏四！你装模作样的嘀咕什么？”垂首指向金仙姑，“你不认识她吗？她就是假扮坤道的江湖骗子。”
够了啊。东方吞月一口一个江湖骗子。好像他是得道高人似的。他不是骗子？他只不过骗的高明骗的大胆罢了。此时的金仙姑已经忘了苏柿如何磋磨她，如何吓唬她，又如何给她用了两道符，威逼她诬陷东方吞月。
金仙姑完全被自己的情绪带动，看向东方吞月的眼神含冤带恨，还有一丝浅浅的不甘与“你辜负了我，我心里仍旧有你一席之地”的哀怨。
苏柿暗暗为金仙姑喝了个彩儿。小金不赖。
这把稳了，正经稳了！
苏柿茫然摇头，“我应该认识她吗？”垂眸思量片刻，惋惜道：“之前我一直昏睡来着，错过了一场好戏。”
好戏指的是他和金仙姑？东方吞月气得胸膛起伏。他是清白的！
林炎眉头好微皱，看起来苏四姑娘不是为了金仙姑而来。转而看向聂捕头。聂捕头凑到林炎耳际，低声道：“苏四姑娘来打听立女户的事。属下寻思她是苦主，就把她带过来了。”
“你没跟她说正审着呢……”
“说了。简要讲述一遍。”聂捕头瞥了眼苏柿，“她……就是故意恶心大国师。”
明白了。林炎点点头。小苏博士心眼不怎么大。
“你还是去侯府走一趟。”林炎压低声音，“一是侯夫人，二是打听打听苏四姑娘为何突然想立女户。”许是信阳侯府想要断尾求生，舍了苏四，保全富贵荣华。若果真如此，他也好为苏四姑娘多谋点金银细软。
聂捕头领命去办。
蔡尽忠清清喉咙，“林大人，是不是应该先问一问苏四姑娘怎么醒的？”翘起兰花指，指向金仙姑，“她不是加害苏四姑娘吗？因何没有害成，总得问个清楚，才能论罪。”
他一个阉人，手伸挺长啊。
林炎面沉似水，“本官自有章程。不劳蔡总管费心。”目光投向苏柿，“前番苏四姑娘在金銮殿上做法，以致于堕入魔道……”
苏柿扬手阻住林炎话头，“对不住林大人，打断您一下。此处须得做个澄清。”单手负在背后，眼儿弯弯注视着东方吞月，“下官并非堕入魔道，而是中了大国师的惑心蛊！”
嗓音清脆，掷地有声。
东方吞月心尖打了个抖。定定心神，方才反驳，“你！信口雌黄！”挺直腰杆，“身为大国师，我岂会使用那等卑鄙手段？”大袖一甩，冷哼道：“苏四姑娘公然诋毁，污我清名。我必定要去太后面前分说明白。”
苏柿面带鄙夷，朝东方吞月脚边啐了一口，“你个背地里告黑状的歪货。怎么？只许你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还不能洗刷干净了？你个狐假虎威，挟势弄权的佞臣！”负在背后的手改为掐腰，另一只手指向金仙姑，“你还指使她害我性命！你说你哪像个济世为民的大国师？”
金仙姑气的不轻。他们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就她一个跪着。这倒也罢了。她有名有姓。可他们非得用手指指着她，一口一个“她”。
真是够够的！
金仙姑纵是有气也不敢撒出来。只低着头自己生闷气。
面对苏柿的诘问与谩骂，东方吞月怒火中烧，不等他反驳。蔡尽忠厉声呵斥，“放肆！你居然敢对大国师不敬？”
苏柿视线凉凉看向蔡尽忠，不卑不亢，“下官并未对大国师不敬，而是讲述事实。”轻抬下颌，指了指东方吞月，“他的的确确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来着。”
没有吧？林炎目露质疑。大国师挺爱干净的。
东方吞月竖起眉眼，“我从没端过屎盆子，更遑论扣你脑袋上！”
好好的女孩子，张口闭口屎盆子。她就不嫌脏？
“没有吗？”苏柿冷笑道：“当日我在金銮殿上做法，给诸位大人展现正宗的普利回天咒。大国师唯恐我小苏博士的正统普利回天咒反衬出您的不正宗、不正统，情急之下，对我用了无比歹毒，无比致命的惑心蛊。之后，还公然污蔑我小苏博士堕入魔道。此举不是扣屎盆子胜似扣屎盆子！”
原来“屎盆子”是这个意思。林炎暗暗点头。话糙理不糙。冤枉术士堕入魔道，委实令人不齿。
苏柿为何会知晓惑心蛊？东方吞月虽然心虚，面上仍旧维持着对苏柿的愤怒，“简直是颠倒黑白！你所用的根本就是邪术，是妖法。哪里是正统的普利回天咒？”
苏柿轻蔑的翻个白眼，“嘁”了一声，“要是我颠倒黑白，那你就是指鹿为马，识龟成鳖，混淆是非！”
大堂上不是以骂架输赢论罪的。林炎揉揉太阳穴。苏四姑娘上堂之后，场面就乱了。拿起手边惊堂木敲两下，“肃静！肃静！”
不能再让苏四姑娘跟大国师对骂了。再骂下去怕是得耽搁到深夜。
“既然苏四姑娘说，大国师用惑心蛊害你。”林炎肃然问道：“那么，你可有证据？”
东方吞月好整以暇盯着苏柿。他倒要看看苏柿如何证明蛊虫出自他手。要知道，惑心蛊终其一生仅能养一只。且用过便罢，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