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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一个。”顾星衍伸出手翻来翻去，“我出十万两。”
黎美周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出手大方。”拿起酒盏跟顾星衍碰了碰，“回头我命人把文书给你送去，一手交文书一手交银票。”
顾星衍在桌上摸摸索索，指尖触到酒盏，拿起来浅浅抿了一口，“好！”放下酒盏，挑眉发问，“你今天给苏四设的什么坎儿？说给我听听。”
见他兴致颇浓，黎美周打开话匣子，“无非就是使唤底下人去衙门告她。横竖也是要用我那批香料作筏子。提早拿来用用亦无不可。”
“那……武大人知道你自作主张，状告苏四吗？”
听到“武大人”三个字，黎每周眸中涌起一丝憎恶，撩起眼帘瞥了瞥顾星衍，这才想起他看不见。
尽管如此，黎美周还是敛去眸中憎恶，笑说道：“武首辅日理万机，哪里会为这点小事分神？我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顾星衍并不认同。
“你还是跟武大人通通气儿。若是误了他的正事，必定怪罪你。”
一句话，说的黎美周有些慌乱，但还是嘴硬，“急什么，你我二人年逾未见，无论如何也得尽兴。”
顾星衍抬手捂住酒盏，缓缓摇头，“我又不是明日离京。想聚随时都可以。”
黎美周垂眸思量片刻，“那成。我先走一步。下次再约。”
脚步匆匆出了月满楼，正遇上满脸大汗的管事，他看见黎美周，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一个没留神，被脚下世石子绊倒，正正好好摔在黎美周的靴子前，“大、大、大事不妙！家、家主，您、您就要大祸临头啦！只有小苏博士能救您。”
黎美周竖起眉眼，低声呵斥，“你说什么浑话？”狠狠瞪他一眼，迈步就走。
管事两手抓住黎美周脚踝，哇的一声哭出来，“您快去求她，求她啊！”
……
“那人不是旁个，正是先帝年间的武状元，汪胜。”佘万纪摇头轻叹，“他与忠贞侯和离之后，没了裴家做靠山，在军中寸步难行。他一气之下解甲归田。原想做个富家翁，却因奉母命娶了个女骗子回来，骗光他们家的所有家财，最终落得个乞讨度日的下场。”
汪胜的母亲是寡妇。只有汪胜一个儿子。两人相依为命。好在趁点家底，供他读书习武绰绰有余。
“他就是……”裴姨那个白眼狼前夫？苏柿骤然瞪圆眼睛，“这可真是苍天有眼！”
“小苏！”高仁朝她使个眼色，“不要幸灾乐祸。”虽然他也觉得特别解气，但还是不要当着佘老御史的面说这种话。免得佘老御史脸上挂不住。
“不碍事，不碍事。”佘万纪摆摆手，“我也是遇见了，认出来了，想着能帮就帮一把。终归以前都是一个堂子的。”
啥堂子啊？
见苏柿面带不解，佘万纪呵呵地笑了，“一个朝堂的大臣。”
朝堂呀！她还以为澡堂子呢。苏柿抿嘴偷笑。
高仁皱起眉头，“想当年，汪胜一表人才。与忠贞侯十分登对。他……变化太大了。”
“日子过的不顺心显老成。”苏柿笑眼弯弯，“这就叫自作自受。活了大该！”
佘万纪猛地想起苏柿脚踹汪胜时的狠劲儿，正正颜色，规劝道：“小苏博士以后不要动手动脚，亏得今天没人经过后巷。要是被百姓看见，传扬出去，不是给仙人坊招骂名吗？
高仁连连点头，“对，佘老御史说的对。”
苏柿连连摇头，“佘老御史所言差矣。”
这倒霉孩子。还说不听了？
佘万纪面沉似水，手捻胡须，一副孺子不可教，老夫也不愿教的样子。
“事出突然！”苏柿清清喉咙，绘声绘色的从管事状告她小苏博士开始说起，直说到管事倒地不起，方才端起茶盏小口小口喝起来。
高仁暗自摇头。小苏惯会下钩子。方才在法剑上的时候，她就说一半留一半。现在又是如此，把佘老御史的胃口吊起来，又不接着往下讲。
她这是跟哪个说书先生学的坏毛病？倒是学的有模有样，挺像那么回事。
佘老御史疑惑的蹙起眉头。是他年纪大，耳朵不灵，听漏了什么吗？小苏博士唠唠叨叨一大堆，也没说为什么踢汪胜。
苏柿放下茶盏，很是惆怅的叹口气，“行吧，既然你们都不给我喝彩儿，那也没必要往下说了。”
别介啊！他亲身经历过开头那部分，听着没什么新鲜劲儿。但是佘老御史要死那段儿，他想知道。高仁赶紧拍巴掌，“好好好！小苏说的太好了！真是绕梁三日，意犹未尽！”
就硬捧啊？佘万纪横了高仁一眼。也太惯着小苏博士了。
“妙妙妙！小苏博士说的妙！引人入胜，扣人心弦！”佘万纪不服输的瞟了眼高仁。
不就是捧吗？他也会。
苏柿乐的见牙不见眼，“难得你们爱听。我受累多说点。”
高仁暗暗点头。一般说书先生说到这句的时候，就该打赏了。他赶紧给苏柿夹了块虎皮肉，“吃肉，吃完肉再说。”
苏柿摆摆手，“说完再吃。”清清喉咙，继续说道：“书接上回，地上躺着个没气儿的管事。我小苏身为仙人博士，肯定不能袖手旁观！我与大人说，就算管事死了七七四十九天，我也能让他起死回生！”
小苏怎么给自己胡乱加词儿呢？高仁腹诽着，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苏柿不高兴，撂挑子不说。
其实，管事的死并非真死。他是被无头怪缠上了。原本管事身体健壮，阳气旺盛，无头怪拿他毫无办法。兴许缠些日子，管事去寺庙或是道观逛游逛游，无头怪自己就走了。
衙门也有门神把门，邪祟烂鬼轻易不敢靠近。但因管事做的是亏心事，又是民告官，挨了十板，元阳受损。再加上无头怪是横死，更猛也更烈。
如此，无头怪便附在管事身上暗中作祟。
正午时分，子午之交。
阴气尤其旺盛。
管事倒地之前，苏柿就看破其中关窍。而她一再问管事，是否觉得自己要死。但凡管事松松口，苏柿动动手指就能驱离无头怪。
他自己往身上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苏柿索性让他尝尝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