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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一座灰色的宅子前停下，大门虚掩着，很宁静。
李嬷嬷前去推门，领着几个人往里面走。
常玉宁好奇的打量着，冬日的宅院显得很萧条，到处空落落的，但倒也并不潦倒，大致干净整洁。
快走到正厅，才看到一个年老的老妪驼着背，从一旁的小径打着招呼走过来：
“大夫人，大小姐，你们回来了。快进屋，老奴招呼不周啊。”
“杨嬷嬷，您老身体可还安健？”许氏上前扶住老人。
“咳，好着呢，就是这条腿到了冬天就疼，不好走路。这不就没来得及迎接你们。要是许大夫还在，我这腿就不用遭罪了……”杨嬷嬷自嘲着。
许氏与常玉宁在正厅里坐下，家具有些陈旧，应该擦过。
“府里现在就我和我家老杨头，老头前两天出门，摔了一跤，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老了。小阳子管着祭田，平时也不住这里，难免有些潦草。”杨嬷嬷不好意思的道。
许氏宽慰的一笑，道：
“你们年纪大了，还念着旧情在这里守着，我感激不尽。一会我去看看杨叔。”
“不用看他，他那屋，进不得人。”杨嬷嬷摆摆手。
“您和杨叔还住在下人房？杨嬷嬷，不是让你们搬到东面厢房去住吗？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许氏这话说了好多年了，杨嬷嬷和杨叔就是不肯。
“住那里就很好，怎么能住主人房，以后大公子还会回来的。……大夫人，大公子那边，一直没有音讯吗？如今算起来，也有二十六岁了。”
杨嬷嬷问的是许氏的弟弟许宏，当年与许大夫一起被流放，当时刚刚十六岁。许大夫病逝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许氏摇摇头。她后来也有派人去打探过，但官府说是坐船过江的时候沉没了，一船的人死了一大半。
但也并没有见到尸体，朝廷便按照失踪登记在册。
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府上连个开水都没有，杨嬷嬷十分歉意。
林嬷嬷和元芳忙碌起来，烧水看茶，杨嬷嬷让许氏稍等，自己转身出门了，过了好一大会，端着一个梨木盒子走了进来。
“大夫人，这是今年祭田那边的收成，小阳子全把它换成银票了，您到时也好拿回去。”
许氏翻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沓银票。
祭田是不会被罚没得，每年也能有个两三千两银子的收入。
许氏交给林嬷嬷保管，对杨嬷嬷道：
“嬷嬷，您身体哪不舒服，尽管去看大夫，不用替我省着。您往年给我的，我都存起来了，弟弟要是有一天回来，就给他留着买田娶媳妇。”
杨嬷嬷闻言抹了抹眼睛。
大家寒暄一阵，都是些伤感的话题。
中间又去看了杨老头杨叔，伤到了右腿，骨折，得养一阵了。
之后林嬷嬷带着元芳去厨房做了午膳。
等大家用完膳，休息一会，便要开始摆上祭品，去后面的祠堂祭拜了。
祠堂是个独立的小屋子，大概长二十米，宽十五米，里面是黑漆漆的牌位，许氏世代从医，也算是个有些名望的中医世家，到了许太医这里，就算断了。
大家在供案上摆上贡品，点上烛火，插上香烟，许氏与常玉宁才在在前面跪下。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
木质的大门紧紧关闭着，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窗户也被关得死死的，那凄厉的风声让常玉宁不禁心生寒意。
她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情绪。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正轻轻抚摸着她的脊梁骨，仿佛有一双眼睛隐藏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难道是这几天总提防着韦氏和果安那边，让自己神经有些紧张。
突然脑海中灵光闪动。
“母亲，您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众人皆疑惑。
未及大家有所反应，常玉宁一把走到前面，漆黑的牌位后面，挂着两块紫色的绒布，常玉宁仰头，屋子里光线不好，看不出明显的异样。当她伸手一摸，竟然满是油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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