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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都不敢顶嘴,只因他父亲去之前的最后叮嘱,便是叫他听话,叫他努力求存。
于是这个刚失去了父亲的年轻人,便将身体蜷缩在了早春寒意凌然的轻雪里一动不动。虽然呼吸尚在,却也万念俱灰。
冰天雪地中,远处京城百姓时不时的燃起的爆竹脆响,是年轮划过的声音。
听着那一声声脆响,他想起了他们族群的一生。
他们这一代,在父辈的教育下从来都对这个给予他们族群生存机会的老人十分敬重。
从未有人质疑过,他们生存的力量从何而来,他们只是执行者。
在这个高深莫测的老人身前长大,他们学会了从来不去质疑任何匪夷所思的指令。
比如与眼前,不,与曾经那个叫谢远山的人建立交易,且年年往来。
比如将一个饥荒中昏倒的瘦弱孤儿带到京城,比如机关算尽,只为将一个问路的中年人岔到一条长满荒草的小路。
但他们不问,不代表他们完全不知道。
起码额满从七八岁便知道了,自己的鲜血中盛放着罪恶。
要想活下去,他们只能不停地去偷,哪怕有人根本不想偷,哪怕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额满没得选择,因为他是族长的儿子,他生来便要带着族中硕果仅存的新一代们去博一条生路。
他厌倦,却也不得不做,他无比憎恨使别人痛苦的自己,却又依赖那痛苦为生存的养分。
天长日久,他早已视自己为怪物,虽不食肉饮血,却比那还要可恶。
他以为自己不会痛,不会难堪,却还是错了。
在看着十数年布局心血全然竹篮打水,父辈长期失去养分开始奄奄一息之时,他没有按捺住。
何必等什么雨夜?他的父亲马上便要撑不下去了。
他恨极了这样苟延残喘的自己,却又在快要在内心彻底屈服,可能自己真的天生罪恶。
但那又如何?倘若自己受苦便能使全族安泰,不必去伤害他人,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可惜也许是那夜的星子太亮,集市太温暖,又或者,那孩子的一双眼,太过清澈…
他终究没有下得去手,等心情复杂地狼狈逃回,面对的,却又是百般诘问…
跪在庭院中,望着星月,想着正在日渐缩小躲藏的海子,他不知第多少次想不顾禁令冲进屋内,问一问病危匆匆辞世的父亲,他们的血脉为什么要延续?顺其自然不好吗?
毕竟族内的新一代人,除了许久许久前,满脸严肃的少年师弟,便再无一人拥有着那少年一般纯真的眼。
他开始觉得,或许短命不是什么诅咒,反而需要如此努力,如此丢掉良心的活着,对于族人来说,才是一种永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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