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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豪强联名弹劾御史台被反杀一事朝会上才刚刚发生, 等到元钦出宫时大街小巷都已经传开。元钦在轿子里，还隐隐能听到夹杂在商贩叫卖声中的蜚短流长。
“刚才押人的队伍看见了吧，嚯，凑上这几个都快上三十个了吧。”
“可不是, 听说是从宫里直接拖出来的, 那可不就是陛下的旨意。其中一个还是皇亲呢, 还真是是说杀就杀。”
有个卖豆腐的彪形大汉撂了勺子, 用自以为压低的铜锣嗓门加入八卦大军：“是不是又像之前的姑臧侯一样，当众对苻御史不敬了，这才惹得龙颜大怒……”
众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便都发出一阵意有所指的嬉笑声。
也有人站出来打断意淫的：“你们怎么又把苻御史扯上了, 纯臣与娈宠都分不清楚，我看你是卖豆腐被豆腐渣蒙了心。人家抛生死于度外，替陛下做恶人铲除权贵。你们呢, 就会学那长舌妇人给人家泼脏水。”
被斥责的人不服气，说这怎么能算是泼脏水，又搬出些“围猎之时, 朝堂之上，陛下屡次偷看苻御史”、“御史台成立没多久, 陛下就遣散后宫”、“就连与陛下恩爱数载的皇后，近几月也音讯全无”的话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元钦听得眉头紧蹙，心下笑皇帝天真。无需他出面承认什么龙阳之好，污名也早已加身。正郁闷着, 有个更粗粝的嗓门陡然插入：“我们皇后和陛下恩爱着呢，再嚼舌根捆了你们送到京兆府。”
元钦撩开轿帘，就见街边小贩尽如鹌鹑，排排齐缩在一边唯唯诺诺称是。徐云起自这群小鹌鹑中鹤立, 朝他招手：“小公公赏脸，与我去喝个饯别酒不？”
皇帝只给了他四五天的功夫筹备大婚，大婚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北上。
元钦执扇半遮住脸，快步上了徐云起的轿子。两人去了城外找了个羊肉铺子坐下，对着一大锅胎羊肉饮酒。元钦被热腾腾的小羊肉蒸得脸颊通红：“你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怎么也不赶着筹备大婚见见新娘子。我人就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还有大把时间喝庆功酒。”
徐云起给他盛汤：“大婚的事军师和我老丈母娘在忙活。婚后新娘子跟我一起走，我此去过的可是神仙日子，也就放心不下一个你。长安遍地都是憎恨你的豪强贵族，我这一走，怕那些牛鬼蛇神少了忌惮，都要冒出来害你。”
“你且放心去打仗。大头都被我砍了，想那些小鱼小虾也掀不起浪来。”元钦不以为意，”何况还有陛下在呢。”
“我放心啥啊，朝会上那贵族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徐云起两碗酒下肚，冷哼一声，“陛下不该推自己的女人出来当恶人，自己在背后当缩头……” 元钦跳起来捂他嘴巴：“将军慎言。除豪强这事总要有人去做，别人做我还不放心。他就是不肯撒手看戏，非要偏帮我担了不少污名的事，我才要气死了。”
他背靠大树，十分嘚瑟：“何况我分明是整个御史台最安全的人。等这案子全查完，苻卿消失了元钦还是皇后，谁能找我报仇？”
徐云起掰他手：“你当男人的这几个月心都野了，哪里还愿意老实回宫当皇后。你要不是皇帝的女人，办完这桩我就把你带在身边当军师护着。”他拎起元钦的胳膊甩甩，一脸嫌弃：“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那些扎根百年的贵族随便派个家丁就能把你兜麻袋打折了。”
说着掏出一封请柬：“你也算是我与我家娘子的月老，我家娘子亲手给你写了一封，过几天来我家喜酒。”
元钦对北上当军师的建议嗤之以鼻：“少夸海口，天子脚下，比你边疆吃沙安全多了。”他揣起请帖看了一眼上头的新娘名字，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分明：“我怎么成你两月老了，我连新娘是谁都不知道。蒲衣觉也是，都要给你赐婚了也不跟我说，我今早才知道。”
“我娘子名唤赵玥，本是城外官道上卖茶的。之前被邵德盯上欲强纳做妾，我押送慕容妍回城那晚不是没杀成燕公主么，胸闷得很去她家吃闷酒，听她娘两在哭就带她回将军府避祸。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徐云起挠挠后脑勺，颇有些感慨，“要不是你拦我，我都不会去喝闷酒。我家玥儿不是被邵德抓走，就是被她娘送进宫当宫女避难。”
灶下柴火哔哔啵啵，颇有薪火重燃万象更新的喜气劲儿。男人酒足饭饱，就喜欢抖落自家美满得意事，在姻缘前程之类的事上攀比个不停。
徐将军露出新郎官的傻笑：“我家玥儿这么聪慧灵巧，弹琴又好听。去当宫女和小妾岂不是糟蹋了么。配我个大老粗也是可惜了。可是挡不住人家喜欢我，一天天的给我做衣纳鞋洗手作羹汤，这谁顶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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