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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双方军队一片声高叫:「日落了,胜车王没有死。阿周那输了。」般度军垂头丧气,俱卢军高声欢呼。
胜车王回头看着西方的地平线,心里想:「我得救了。」他那时看不到太阳,认为危险时间过去了,不会被阿周那杀死了。
然而就在这时刻,黑天对阿周那说:「阿周那,信度国王看着地平线。是我叫天色黑暗的,其实太阳依然高挂天空,并未沉下去。下手吧。这是绝好的机会,因为胜车王不加防备。」
神弓飞出一箭,像老鹰猝然扑下攫取小鷄似的,带走了胜车王的头。
「听着,阿周那,」黑天叫道:「快接连射箭,别让头颅落地,要把头颅送到增武的怀中去。」
於是阿周那施展神技,连发奇妙的箭,将头颅从空中运送过去。这真是一幅奇景。
增武正坐在道院的空地上,闭着眼睛,专心致志做晚祷。忽然他儿子的有着美丽的黑发,带着金耳环的头轻轻地掉在他怀里了。老国王做完祷告,站了起来,怀里的头滚到了地上。正如他自己以前诅咒的,自己的头爆烈成为一百碎片。父子俩一起到勇士们死後所住的地方去了。
黑天、阿周那、怖军、善战、战愤和至勇高声吹奏法螺。坚战王听到祝捷的螺声,知道阿周那的誓愿实现了,信度国王死了。他於是率领军队猛攻德罗纳。这时候夜幕已经垂下。可是在作战第十四天,日落时停战的规约没有遵守。战斗的狂热一天比一天高涨,规约和禁条一条一条地被破坏了。
90德罗纳去世
凡是听过摩诃婆罗多故事的人,都知道怖军和他的阿修罗妻子生的着名的儿子瓶首的事迹。在史诗的人物中,有两个青年具备英勇、坚强、刚毅、胆量过人而又性格温厚的品质。这两个青年一个是阿周那的儿子激昂,另一个是怖军的儿子瓶首。两人都牺牲在俱卢战场上。
到了摩诃婆罗多大战的後期,双方仇恨日深,不满足於白天作战夜晚停战的规约了。第十四天,太阳已经下去,战争并未停息。大家燃起了火炬,在火炬的照耀下继续作战。俱卢战场上呈现了一幅奇景。这种场面是婆罗多族的国土上从未有过的。双方将士在数千支火把下,使用夜间作战的特殊信号,继续交战。
瓶首和他的阿修罗部队是夜间能增加力量的,觉得在黑暗中作战格外有利,便加紧猛攻。难敌看到成千上万的勇士被瓶首和他的魔军所消灭,心胆俱裂,因为这批军队能在空中来往,神出鬼没,无法提防。
「迦尔纳啊,快杀死家家伙,否则我们就全军覆没了。别再耽搁了,快杀掉他吧。」所有受困的俱卢族都这样要求迦尔纳。
这时候,迦尔纳自己被一个阿修罗的箭所伤也正在狂怒。他有一支百发百中的神茅,是因陀罗大神给他的,可是只能用一次。他保留到现在,因为他知道他和阿周那之间不可避免地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这支茅他要专用在阿周那身上。现在他在夜战的愤怒和混乱中一时冲动,将神茅投向那年青的巨人了。
阿周那因此得救,可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怖军的爱子瓶首,在半空中正对着俱卢军倾泻致命的利箭,忽然掉下地来死了,使般度族陷入无限的悲痛。
战争并未停顿。德罗纳残暴地攻打,所到之处般度军大批死亡,人人惊惧。
「阿周那啊,」黑天说:「要按战争的严格规矩作战,那是谁也不能打败这位德罗纳的。除非违背正法,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对付他。只有一桩事情能叫德罗纳停战。他一听到马勇战死的消息,就会丧失对生命的一切兴趣,抛下武器。现在得有个人去告诉德罗纳,马勇已经阵亡。」
阿周那是决不让自己说一句谎话的,一听到这个提议,不禁毛骨悚然。在他身旁的一些人也反对这个想法,谁也不愿协同说谎。
坚战王站在那儿,深思熟虑了一会,然後说道:「我来承当这桩罪过。」於是打开了僵局。
这事看来很古怪。但是创世之初,搅拌乳海的时候,搅出了可怕的毒汁,有毁灭众天神的危险,当时不是大自在天上前吞了下去,救了大家吗?为了拯救一个完全依靠他的朋友,罗摩不是不得不违反武士作战的规矩,承当了杀死伐里的罪孽吗?同样,坚战王现在决定担受恶名,因为除此以外别无出路。
怖军举起铁杵,向一头唤作马勇的巨象的头上击去。巨象倒地死亡。怖军杀死了巨象马勇後,走近德罗纳指挥的部队,高声吼叫,叫得人人能听见。他叫道:「我杀死马勇了!」怖军在这以前从未做过,甚至从未想到过,要干不荣誉的事。他说出了这句话後,羞愧得无地自容。
德罗纳正要祭起大梵法宝,听了这话,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可是这能是真的吗?他呼唤坚战,问道:「坚战啊,我的儿子真的阵亡了吗?」这位大师认为即使拿三界之主的高位来贿赂坚战,坚战也不会说一句谎话的。
德罗纳这一问,令黑天十分惊慌。他说:「如果坚战不肯说谎,误了我们的事,我们就完了。德罗纳的这件大梵法宝威力无穷,不可抵御,会把般度族完全消灭的。」
坚战自己面临当前要做的事,也不禁不寒而栗。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也希望获得胜利。他硬了心肠,对自己说:「我来担当罪过吧。」然後大声叫道:「是啊,马勇确实是死了。」就在说话的当儿,他感到这事儿干得不光荣,又低低地用颤抖的声音附加了几个字,说:「是大象马勇。」这几个字给喧闹声淹没了,德罗纳没有听见。
「国王啊,他们犯下这样一桩大罪了。」对着瞎眼的持国王叙述战事实况的全胜这样说。
当谎话一出坚战的口,坚战坐车的轮子立刻着了地。在这以前,他的车轮总是离地四寸,从未碰过尘土。在这以前,坚战跟充满虚伪的尘世有一段距离;自从说了谎,他立刻下落尘世,成了凡人。他也一心图谋胜利,陷入虚伪,因而他的坐车也随着下降到人间的道路上了。
德罗纳一听说爱子被杀,对生活的眷恋就断了。他万念俱灰,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活。当这位老将处於这样状态的时候,怖军指着他高声严厉地责备起来:
「你们婆罗门放弃了自己种姓应尽的职责,来从事刹帝利的战争事业,给王族种下祸根。若是你们婆罗门坚守由出生规定的责任,不走错路,王族就不至於走上这条毁灭的路的。你们教导说,不杀是最高的正法,而婆罗门是这条正法的支持者和培养者。可是你们自己背弃了自己种姓的智慧,无耻地干起屠杀的勾当。你们堕落到过这种犯罪的生活是我们的大不幸。」
德罗纳已经对生活毫无依恋了。听了怖军的这番嘲骂,心头更加痛苦。他抛开自己的武器,在战车的坐位上打起坐来,很快就入定了。这时猛光手持利剑,上了他的车。尽管战场上周围的人全都高声喝阻,可是德罗纳的仇人利剑一挥,把这位老将的头割下,完成了命运给他的任务。持力的儿子的灵魂化为一缕光芒,冉冉上天去了。
91迦尔纳的死
德罗纳一死,俱卢军任命迦尔纳为大元帅。迦尔纳站在由沙利耶驾御的华丽的战车上。他的威名和他那无所畏惧充满信心的仪表使俱卢军大为振奋。战争又开始了。
般度族跟占星家商量後选择吉利时辰进行大战。阿周那率军攻迦尔纳,怖军紧跟在车後助战。难降集中力量,对怖军射箭,势如雨下。怖军忍着笑自言自语道:「这坏蛋现在在我掌心之中,逃不出去了。今天我要实现对黑公主的诺言。我等待完成这个誓言也等待得太久了。」
怖军想着当年难降对待黑公主的情形便怒从心起,无法遏制。他扔下了武器,纵下车来,饿虎扑食似的扑向难降。他摔倒了难降,扭折他的手臂,一面叫道:「罪恶的畜牲,揪住黑公主头发的是这一只该死的手吗?好吧,我要把它从你身上连根拔掉。如果这儿有人想帮助你,让他来试试吧!」怖军虎视眈眈,看着难敌,高声挑战。他撕下难降的胳膊,将那血淋淋的手臂抛在战场上。接着,他实践他那十三年前的可怕的誓言,像一头野兽似的,吸着饮着他那敌人体内的鲜血,并且疯了似的在染遍鲜血的战地上跳舞。他吼道:「我做到了。我为这个罪大恶极的人立下的誓言已经实现了。现在轮到难敌了。祭火已经升好,让那供神的牺牲准备着吧。」
这景象使人人战栗。甚至勇武的迦尔纳看到怖军这样狂怒,也颤抖起来。
「别害怕,」沙利耶对迦尔纳说:「你不应当流露任何迹象,让人误认作恐惧。难敌心情沮丧浑身颤抖的时候,你不该也这样意气消沉。难降一死,全军的希望完全在你身上了。你必须挑起这副重担。你本是英勇的战士,应该跟阿周那单独作战,赢得地上的永恒的光荣,或者是战士的天堂。」
迦尔纳听了这番话後,恢复了勇气。他愤怒得两眼通红,含着泪水,命令沙利耶把车向阿周那驱去。
「打够了。」马勇真诚地对难敌说:「让我们结束这制造灾难的仇恨吧。亲爱的朋友,跟般度族和解,停止作战吧。」
「什麽?那倔强的怖军像贪馋的野兽一样喝着人血,在我弟弟的残损的身体上跳舞的时候所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现在还能谈什麽和平?你为什麽还要说这些废话?」难敌对他说。
难敌说完,吩咐重新布置阵容,并下令进攻。
随後是一场大战。太阳神的儿子发射出一枝金光闪闪的箭。那箭喷着火直向阿周那冲去,彷佛是一条蛇伸出了发光的双叉毒舌。阿周那的御者黑天,在这紧要关头,急忙紧压战车,把战车压入泥土中五指深,使瞄准阿周那的蛇箭只带去了头盔,刚好没有射中头部。阿周那又羞又怒,脸色通红,抽箭搭在弓弦上,要结果迦尔纳的性命。这时,迦尔纳的命定时刻到了,正如预言所说,他那战车的左轮突陷入了血泊。他跳到地上,要把车轮从泥泞的血地里拔起。
「等一会儿!」他叫道,「我的车陷进地里去了。你是一位有名的战士,并且知道正法,你当然不会利用这个不公平的机会暗算的。我很快就可以把车弄好,然後你爱怎末打就随你怎末打好了。」
阿周那踌躇了。迦尔纳为了这不幸事件也多少有点心慌意乱。他记起了当年所受到的诅咒。他再一次要求阿周那重视荣誉。
黑天插嘴了。「哈哈,迦尔纳,」他叫道,「很好,你也居然记起有所谓公平和武士道德来了!现在你处境困难,你自然记起了这些;可是当初,你和难敌、难降、沙恭尼将黑公主拖进大殿加以侮辱的时候,你怎末完全记不得呢?你帮着引诱那喜欢赌博而不精此道的坚战去掷骰子,你骗了他;那时候你的公平藏到哪儿去了?当坚战按照誓约在林中度过了十二年,第十三年又隐姓埋名度过後,你们拒绝将他那份国土归还他,那是公平的吗?那时候,你现在所要求的正法怎末样了?坏蛋们想毒死怖军的时候,你跟他们合谋。当般度五子被骗住在蜡宫时,你也参与了活活烧死他们的计划。那些时候你的正法又怎末样了呢?强暴的手伸到了黑公主身上,你不加干涉,还在一旁欣赏,那时正法是怎样教导你的?你在那时不是还戏弄过她吗?你说:『你的丈夫们不保护你了。去另外嫁一个丈夫吧。』那条舌头当初不知羞耻吐出那样的话来,现在却在讲武士道德。好一个武士道德!你们一羣暴徒围住年轻的激昂,无耻地杀了他,这难道称得上武士道德吗?坏蛋啊,别再讲武士道德和公平合理了,因为你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些。」
当黑天为了怂慂阿周那下手,这样揭发迦尔纳的时候,迦尔纳一声不作,含羞带愧,垂下了头。他默默地登上了车,车轮依然陷在泥泞的血地里。他拿起弓,对着阿周那射出一支目标准确的箭,用的力量那末大,以至把阿周那震得昏了过去。迦尔纳利用这个时机,又跳下车来急急忙忙拔那车轮。可是诅咒的力量过於强大,命运不照顾这位伟大的战士了。车轮陷在血地里,任他使尽强大无比的力量,还是动也不动。然後,他想用他从持斧罗摩学来的祭放法宝的咒语,然而在他紧急需要的时候,记不起来了。这正符合持斧罗摩的预言。
「阿周那啊,别再浪费时间了。」黑天叫道。「射你的箭,杀死你那狡猾的敌人吧。」
阿周那的心动摇着。他的手踌躇着不敢做不合武士道德的事。但是当黑天说了这话後,诗人说:「阿周那接受了这位大神的命令,发出一箭,割去了迦尔纳的头。」阿周那是体现高贵品质的人,诗人不忍把这有罪的行为归他负责。当迦尔纳使尽力量也拔不起那陷在血地里的车轮时,大神黑天怂慂阿周那杀死迦尔纳。按照当时流行的武士道德和作战规矩,这样做是完全错误的。除了大神黑天自己,又有谁能负起这破坏正法的责任呢?
92难敌
难敌目睹迦尔纳阵亡,悲痛得不得了。慈悯大师为难敌的悲痛所感动,对他说:「只由於野心和贪慾,我们把过重的担子压在朋友们肩上。他们毫无怨言地挑起重担,将生命牺牲在战场上,到快乐的天堂去了。你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就是跟般度族和解。太子呀,这毁灭一切的战争千万别再继续打下去了。」
甚至在灰心绝望的时候,难敌也不爱听这样的忠告。
他说:「也许曾经有过议和的机会,但是那早已经过去了。般度族和我们之间亲人的血债累累,还能谈什麽和平?如果我为了逃避死亡而投降了,我又怎能逃避世人对我的蔑视?如此屈辱地救出来的生命还有什麽幸福可言?而且我的兄弟亲友全都死了,我从和谈获得的国土上还能找到什麽欢乐?」
难敌这番话受到别人大声喝采。他们支持他。他们选了沙利耶当大元帅,付予他最高指挥权。沙利耶体格强壮,跟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大将一样勇敢。军队在他的指挥下排开了阵势,又猛烈地作战了。
般度军方面,坚战王亲自率军攻打沙利耶。使人人惊奇的是,这位至今仍然号称「仁慈的化身」的人竟然打得这样狂暴。
双方势均力敌,打了很久。後来坚战王将茅掷向沙利耶,击中了他。沙利耶的屍体像祭祀完毕後的巨大的旗竿一样倒了下来,浑身是血。
俱卢族的最後一员大将沙利耶阵亡後,俱卢军丧失了一切希望。持国王的那些还活着的儿子联合起来围攻怖军。怖军把他们全都杀了。风神之子怖军自从黑公主在大殿受辱那一天起就怀着这股怒气,已经十三年了。他现在对自己说:「我不算白活了。可是难敌今天还活着。」说着,狞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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