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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楚王殿下的警告,躺在地上的禄东赞沉默许久,随后,只见他缓缓起身,朝楚王殿下行了一礼:“殿下,外臣知道了。”
“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动完手的楚王殿下看了禄东赞一眼,随后他又给了一旁准备动手的裴行俨一个眼神,直到后者放下握紧的拳头,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施施然坐下:“你方才一定在想,今日之辱,他日当百般奉还。可是禄东赞,是本王上赶着要辱你?你他娘的干得是人事?
大唐如今已经着手要与你们开启互市,为的就是让双方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像以前那般,动辄打打杀杀。可是你们倒好,还是一副过往的强盗逻辑,缺什么就只想着来我大唐境内抢劫——怎么,你是觉得大唐没有响马是吗?!”
“……”禄东赞真的搞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位小王……这位楚王殿下,他总是能将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变成大响马头子对小帮派头目的训话,而且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那么的合情合理……
“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楚王殿下见禄东赞沉默,当即挑了挑眉毛:“怎么,你不服气啊?”
“楚王殿下……”禄东赞知道楚王殿下此话一出口,自己再保持沉默,那注定还要受伤:“外臣真的有苦衷……如今吐蕃虽然表面上是统一了……但如外臣先前所说,吐蕃国内那些个苯教大法师……他们总是想要更多的权力……”
“你说的这些,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楚王殿下没等禄东赞把话说完,便粗暴地打断了他:“本王还是那句话,你们再敢来我大唐境内劫掠,本王就敢动吐蕃赞普的脑袋!”
“殿下,非是外臣不知此事的严重性,可那些苯教大法师,他们手底下的信徒众多,行事向来肆无忌惮……甚至很多时候,在一些事情上,我和赞普都不得不对他们做出让步……”禄东赞此刻也不怕自曝其短,因为他现在已经吃准了一件事:那个曾经因为亲眼见过突厥人屠村时的惨状,一怒之下差点让整座漠北草原都万劫不复的楚王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的。
“你们是真废物啊你们……”听完禄东赞的难处,楚王殿下不由叹了一口气,随后,只见他沉吟半晌,接着便道:“听说那苯教大法师很喜欢在吐蕃百姓有上一点积蓄的时候,便提出将他们的牛羊杀死,粮食上供,将这一切财物都收集起来,一把火将其烧掉,用以取悦他们信奉的鬼神?此事可是真的?”
“回殿下,的确如此……”禄东赞是真没想到,楚王殿下居然对这个也有所了解。
“你别这么看着本王,”楚王殿下很显然已经过了爱炫耀的年纪:“当初本王在焉耆与你发生冲突后,就想过事后要杀上高原找你算账了——所以自然得了解一下吐蕃的风土人情。”
“……”禄东赞觉得楚王殿下这番话,可真是够楚王的——明明那么不着调,却又让人止不住的害怕。
“本王会给你准备五十箱琉璃器,”楚王殿下见禄东赞不说话,他便继续开口道:“你此次回去将其带上,之后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是拉拢分化打压,还是直接派人暗杀,亦或是扩充兵员后,以平叛的名义让这些不听话的苯教大法师变得听话——那都是你和你家赞普的事,本王不掺和,只不过……”楚王殿下说到这,见禄东赞此刻震惊地抬起头望向自己,眼中甚至露出狂喜之色,他不由无奈地摇摇头:“瞧瞧,就这点儿出息……”
“楚王殿下还请放心,此次回去后,我一定想办法安定吐蕃国内的局势——从今往后,只要外臣还是吐蕃大相,就一定不会让吐蕃士兵劫掠大唐!”禄东赞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自然不会让楚王殿下继续把话点明——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还超出自己的预期。
“很好,”对一切心知肚明的楚王殿下闻言点点头:“我会派遣人手将你和琉璃器一并护送至吐蕃王都,在这之后,本王就看你表现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这批琉璃器不许卖到大唐,否则本王会很难做,你明白么?”
“殿下,臣明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此刻禄东赞在楚王殿下面前连“外臣”一词都不用了:“您放心,臣知道其中的门道有多深,臣会将这批琉璃器卖到天竺,绝对不让您为难。”
“不错,大相果然是个聪明人。”楚王殿下闻言点点头,随后又对此时已经完全懵圈的裴行俨道:“行俨,叫两个人进来,扶着大相下去治伤。”
“唯!”裴行俨觉得自己打从方才进来到现在为止,他也就听明白了楚王殿下说的这一句话。
果然……
这其中的门道……的确很深啊……
是夜。
一众窦氏家臣和楚王殿下聚于书房之内,就白天楚王殿下答应送给禄东赞琉璃器以助其平定国内的决定展开了议事。
“殿下,您真要这么做?”单天常作为团队新人,他显然还不知道楚王殿下的为人,只是觉得对方拿五十箱琉璃器赌禄东赞是否守信,未免太过冒险了些:“臣担心那禄东赞拿了琉璃器之后就跟我们翻脸……”
“天常兄此言差矣,殿下这么做,自然有殿下的道理。”——在窦獨重回太行山统领太行响马后,王玄策显然再次成为了楚王麾下最得力的谋士,而他也了解楚王殿下此举的用意:“五十箱琉璃器……不是拿来赌禄东赞是否守信的,就算他不守信,又如何?就如那项庄舞剑,并非是为了助兴,而是意在沛公——楚王殿下送出琉璃器,表面上是为了大唐百姓不再受劫掠之苦,可实际上,这不过是一出改头换面的‘金刀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