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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司?
这地方没有顺王和许时忠点头,等闲可进不去。
而如今贺家最需要的就是能摸到内宫门边的职位。可偏偏的,自打二皇子出生,他们都不敢动地方了。娘娘在宫里如何了,就更无从得知了。
这会子金家来给指了这么一条路,这可真是雪中送炭了。贺大爷脸上就有了喜色,“这是好事……”说着,就怕不急待的看坐在上首的老父亲,“不如叫老大……”
何老爷子一个冷眼看过去,老大什么老大?!这明显就是金家给他自家的姑爷谋来的。这事除了知庭谁也不成。
可之前闹了那么大一笑话,金家没兴师问罪,反而给了贺家最想要的。他可不觉得金家是吃素的。
他开口接话,应承的话也不能说的太迫不及待,“是啊!知庭也不小了,当爹的人了。”
“成家立业的男人嘛,更得为妻儿好好的拼一把前程。贺家家大业大,子孙繁茂,他也不能总活在长辈的庇护下,该独立任事的时候就得担得起来……”四爷说着,就端着茶盏宽茶。
贺大爷又连忙道:“是啊是啊!得立事了!”大儿子不行,二儿子也可以的吧。他很无所谓。这么说完,好似觉得哪里不对。他扭脸忐忑的看老爷子,金老四这话……话里有话呀!
蠢货!才反应过来了。
说什么不能总活在长辈的庇护下,什么独立任事,什么子孙繁茂,这分明就是叫分家的意思。
自己把这个孙子分出来,那一切都没问题,这个差事人家金家帮着拿下来。
若是不分出去,人家也不说不办,就这么给你拖着……贺家急着跟宫里的娘娘联系呢,哪里有那么些时间耗着。
三个人捧着茶盏半天,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沉默了半晌之后,老太爷到底是点头,“是啊!孩子大了,不能总护着了……该得学会自己过日子了……”
这就算是应承下了这件事。
四爷笑了笑,转移话题,天南海北,还主动问起了先帝时候的许多事。
却说林雨桐,女眷嘛,肯定是往后面去了。贺大太太迎着,面上热情的很,看不出昨儿的尴尬。想来,这是肚子里已经打好腹稿了。
她不到待客的厅堂,她就急切的道,“当真是没脸见人。您今儿不来,我明儿都要往府里去的……”
林雨桐哪里给她发挥的机会,直接问说:“这是往哪里去?既然来了,我这个做晚辈的怎么着也得先给老太太请个安。”
贺家的情况有点特殊。贺家有两位老太太,一位呢,在吃斋念佛。另一位呢……是一位娶回来的平妻。据说,当年原配差点被休了,至于为什么闹到那一步没人得知。休是没休成的,不过这位平妻之所以被称为老太太,那是因为她是当年的太后赐下来的。出身还不错!自打这位进门,原配就在祠堂里不出来了,太后活着的时候,这位过的跟活死人似得,一家子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因此,一般说的老太太,就是那位被赐婚且有诰命的平妻,跟续弦的待遇差不多。这位爷是个悲催的,她进贺家大门的时间,特别靠后——这个后有多后呢,就跟现在给金伯仪说亲娶亲一样,这位婆婆比大儿媳还晚进门。贺家这位老太爷,在家事上不是糊涂的。没有说宠着这后娶的年轻的平妻……反倒是将她放在一边,而叫大儿媳妇早早的就掌管了家事。
那平妻早些年不说什么,现在也都是儿女双全了。小儿子小女儿都跟自家琨哥儿珅哥儿大小似得,这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贺家如今都到拿儿媳妇的嫁妆堵窟窿的时候了,可想而知,她的子女这聘金和嫁妆大太太能给多少。矛盾重重都是往轻了说的。
更要命的是,这婆媳俩,年纪相仿。在闺中的时候就有很多的不愉快,嫁人了,一个嫁了年轻的后生,家中的嫡长子,进门就做掌家的宗妇。一个呢,嫁给了人家的公公,做起了平妻,但原配活着她就是妾。虽说是嫁给了当家人吧,可这老男人也未必就只顾着娇妻。这些年你问问,心里的委屈大了去了。
林雨桐不听她废话,直接要去见这位老太太,贺大太太脸上的笑意就收了收。她觉得跟亲家,这是可以调和的内部矛盾。没必要把那位牵扯进来。那边是正看她的笑话,等着拿捏她的短处呢。
于是,她收了收笑:“亲家太太先跟我过去坐坐,老太太昨儿有些不舒坦。”
林雨桐意味深长的笑笑,‘哦’了一声,“那倒是改天得来给老太太请个安了。”
贺大太太跟着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八分不满。等进了大房的院子,在客厅坐了,她脸上就淡淡的,“……这事我查了,差的东西,现如今想追是追不回来,下人大胆,不过……”
“亲家!”林雨桐直接打断了她,再往下的话不用听都知道她会怎么说,无外乎罪名全都推到金家的陪嫁身上。如此,她这个太太无错,倒叫琼姐儿连个驭下的能耐都没有,连带的,金家都得跟着落埋怨。
想叫两孩子好好过日子,你还不能把女婿的脸往地上踩。这位非不认,只要不是想撕破脸,就这就不能往破的捅。她就是拿住了这一点,认为她家是儿子,自家是闺女。闺女嫁到人家家,就得顾忌。所以,越发的有恃无恐。
林雨桐压根就不提那一茬:“那是贺家的家务事,是好是歹,贺家自己处理。我这次过来,不瞒亲家说,却当真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贺大太太一愣,这么大的事,金家就不提了,“那亲家此次来是……”
“是这么一码子事。”林雨桐就看了一眼跟着贺大太太身边的婆子一眼,“去辽东的是你吧?”
这婆子心里咯噔一下:是!是自己!
她就知道,这件事迟早就露。
这会子被问了,她马上脸上堆满笑,“是!这有大半年了,亲家奶奶比之前瞧着更年轻,气色更好了。”
林雨桐没搭理这恭维话,只道:“我曾托你给你家二少奶奶带了一万两的银票子,可还记得?”
“这么大的事……怎么敢不记得?”她说着,就小心的看着她家太太的脸色,见大太太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就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那银票……”
林雨桐不给她编造谎话的机会,直接道:“那银票,你许是不知道。它跟一般的银票是不一样的。那汇丰票号,本是有顺王世子妃的本钱的。也因着是她的本钱,我跟顺王府的二夫人一起也入了一股。那银票上,是带着记号的。但凡用那样的银票去兑换银子,他一准告诉你说,没有现银,只能兑换银票。要兑换银票,那就得拿印信。有了对的印信,银票原模原样的退还,需要多少现银,柜上的知道是谁的印鉴要兑银子,只要见了印鉴,三五两、三五百两、三五千两、甚至于三五万两,只要开口,断没有不给的道理。可不知道是谁去兑银票的,说没有现银也行,要银票。人家说要印鉴,她没有,便拿了一方这样子的印鉴过去……”她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纸上是临摹来的印鉴,是一方刻着贺大奶奶姓氏的印鉴。这印鉴出自名家之手,贺家大奶奶从出嫁以前作为闺阁女儿的时候,邀请的闺中好友,写个请帖之类的就开始用它,直到现在,都抱了孙子了,还一直在用。只要是她们这一房请客,必是她的这一方印。她还曾当众说过,那一方印为她所钟爱,一直是她亲自收着,谁都不给把玩。
据说那位大师曾是位美男子,特别受闺阁女子的青睐。当年的贺大太太,据说也是闺阁名流。这一方印,不仅是一方印,更是对过去年华的一种缅怀。
这一方印一出来,贺大太太顿时变了脸。林雨桐只觉不见,继续道,“票号的人见不是自家要的印,但还是给兑换了小额的银票。这银票,又是有特别记号的……您别误会。人家也是为了查证的时候好查证。一般情况,有那一个银票的人,是不可能不知道汇丰内部的规矩的。琼姐儿呢,出嫁的时候她义母给了一方小印,我也给了一方小印。她知道只要有银钱不凑手的时候,拿着小印就能取银子。但这孩子一向性子强,从来没动用过。我在辽东,就怕她受委屈,特意给了她银票,就是叫她有困难直接去票号拿钱就好。却没想到,银票压根就没到她手里。因着这个,票号给各处的分号都说了,以后见着那种有记号的小面额银票,要格外留意……却没想到,拿出这银票的人还真不少……”
有贺大太太的娘家,有已故的那位老太太的娘家,甚至有贺家大少爷夫妇……唯独没见自家女儿和女婿。
当然了,李诚两口子就是看着贺家这么作,那证据真就留了一串。
那婆子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磕,头上都渗出血了,林雨桐也只做没看见。
屋子里伺候的一个个的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说话。如果说之前那嫁妆的事,还能含糊过去。那么这件事,将是一辈子的短处,被人家金家死死的攥在手里。
隐匿这银子,儿媳妇连知道都不知道……这就很过分了。
贺大太太脸都白了,头上的汗哗啦啦的往下流,这狼狈的样儿……就有知机的下人,慢慢的往出溜,主子如此狼狈的样儿,还是少瞧见的好。
人一出去,多少都有些动静。贺大太太才像是醒过神来似得,“亲家……”
林雨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可这表情叫对方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贺大太太咬牙道:“这一万两,明儿我会送到府上……”
林雨桐摇头,“我知道贵府的事,要凑足这一万两,您今儿就得把您的陪嫁抵押出去。咱们两家是儿女亲家,本也是一家人。有个不凑手的,周转一二,原本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又怎么会为难亲家?”
“你究竟想要什么?”贺大太太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定定的看着林雨桐。
林雨桐转着手里的杯子,“依我的脾气,我该将手里的这些东西扔出来,叫大家都来瞧瞧……这东西搁在我手里有些日子了……可我为什么一直没上门呢。我是念着知庭那孩子。不得不说,你生了个好儿子。我舍不得这样的姑爷,舍不得把自家女婿的脸往地上踩,我就这么忍着。心里想着,不就一万两银子嘛。只要我家闺女在你家的日子过的好,这事就烂在肚子里算了。可谁知道……我家这孩子真真是过不了大户人家的日子,在家里连自己的嫁妆都看不住。那你说……我这当娘的怎么能不操心?当年结亲,一是看中知庭。二是看重次子媳妇的身份,过日子图自在嘛。谁成想……原以为自在的日子,却还是自在不起来。倒不如当年就选家世淡薄的人家,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来的好……”
说着,就起身,“你看我,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亲家别送了,我也就是发发牢骚,这就回去了。”
直到林雨桐走了,好半天贺大太太才反应过来,她这是逼着自己给儿子分家。要把次子从家里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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