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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啊!桐桐下车去了,大概见车上有人,就没说。”
牛爱群心里就嘀咕了,等把大儿子打发走了,她回屋就跟尹宝山说:“是不是那姑娘回头听说咱家大振的条件不错,想缠上来?那姑娘可有心眼……”
尹宝山就说她:“嘴上不能这么刻薄。小孩子家家……许是有旁的事不方便说呢。你现在有点膨胀……”
我咋膨胀了?
你揣摩别人不把人往好的想,老是觉得人家要惦记你家的啥,这想法就是错的。尹宝山就说牛爱群,“……那要是亲家也那么想,人家那条件,人家那闺女的条件,不得觉得咱们儿子是癞□□想吃天鹅肉呀。人家几千万呢,待人都实诚的很,都只把咱往好处想。咱才有个啥?咱就有三个还不算坏的孩子,能有啥别人的强的地方。我跟你说,越是家里的条件好了,越是儿女出息了,做人才越是得注意点。见人就笑,热情点,不笑不叫人不搭,跟谁都得是一个态度。人家有事求上门了,有能力帮的就帮,不能帮的,也得把好话说上。越是过的富有了,才越是要把尾巴夹起来,这才是长久之道。要不然……人家背后不定怎么骂呢。村东那谁家的儿子不是在税务局呢?也不是官也不是啥的,你听听他说话那调调,你们背后咋骂人家的,将来人家背后还得怎么讲究咱们。你这婆娘,不长脑子。”
“我不长脑子,那你之前咋不提醒我呢?”牛爱群翻身,压着声音嘀咕。
尹宝山心道,我这不是这几天才想明白的道理吗?但是跟老婆他还得装深沉,“你没看你儿子这回回来咋办事的?车回来了,你心疼的舍不得,你儿子说啥二话了?谁借都给,别的啥话也没有。村里的老少爷们,见人就散烟,跟谁都能蹲在一块聊半天。半点架子也没有。你在那跟你儿子念叨村里的事,他全放在心里。这家添孙子了,他给人家贺喜。那家儿子要结婚了,他热情的问人家日子订在哪一天了,需要帮忙就言语一声。你说说,现在要啥有钱买不来呀?需要人帮什么忙?可就是一句话,人家就觉得心里舒坦。往后你也得注意着点!”
知道!知道!
牛爱群听的进话,“不是我飘,是这半年的日子……过的顺心顺意的,我这大半辈子活不如人的那口气……一下子顺了。你当没人笑话咱们呀?供孩子供的穷的呀,背后多少人嘀咕呢。说咱供大振不值当,要不然早给儿子娶媳妇抱上孙子了。我儿子现在出息了,我就得说给人知道知道……”说着,说话就含混起来,“有时候真怕是一场梦,一睁开眼就回到以前了。你说……打从嫁给你,有哪个年过的这么顺心的?哪一年不是年关难过,要债的都能把门给堵了。今年过年了,大儿子一把给了三万,想买啥买啥……那种感觉,你不知道……”
我咋能不知道呢?
每年给人好话说着,看人家的脸色,硬着头皮过日子的那些日子……我也怕!我晚上也做梦,梦里老是捉襟见肘的过活……一梦到这个就吓醒了。
所以,才更得珍惜呀!
牛爱群起身,更是笑脸迎人。今儿她不回娘家,要在家里招待大姑子小姑子。
一早起来,昨晚上把孩子卡住的那家人就来了,带了不少东西,人家救了孩子,昨晚来不及,总得表示表示不是。从巷子那头走到这头,满巷子的人就都知道了。
有几个夫人出来倒泔水,就凑过来听闲话。那孩子奶奶说的有声有色的。
就有隔壁的老太太,年纪都该在八十往上了。儿孙不算孝顺,跟小儿子一个院子住的,但老太太一个人住在后面的老房子里,屋子里有锅灶,她一个人住一个人吃。大过年的,团圆饭也没老太太的份。
这会子老太太搬了凳子在外面坐着等着晒太阳呢,人家说她也听着。等林雨桐出来泼水,就出声叫林雨桐,“……是城里的先生不?”
老称呼里有把大夫叫先生的。
林雨桐应着,把盆子顺便往门边一靠就过去,“老太太,是哪不舒服不?”
老太太很干净,头发一丝不苟,衣裳干干净净的。林雨桐就看老太太的气色,气色还真不错。现在还真是这样,越是儿孙孝顺的,啥好吃的都舍得给老人买,叫老人吃的,往往老人的身体不怎么好,血压高,血脂高,好些病都是吃出来的。反倒是这些没人管的老人家,身体好的还挺多。吃的不好,粗茶淡饭的,没毛病。不用人伺候,啥都自己动手,哪怕是做的慢吧,但自己在活动,人家瞧着就精神。
这位老太太就是,气色还不错。林雨桐伸手搭脉,然后就笑了,“老太太,您是高寿的脉象。您努力努力,保养保养,不说百岁的话,到了您老九十大寿的时候,我给您老拜寿。”
老太太今年八十四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孔子虚岁七十三去世的,孟子虚岁八十四去世的,一位是圣人,一位是亚圣。人们认为连圣人都过不了生死这一关,那么普通人过这一关就不容易。
这句话流传的很广,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七十三八十四的由来。
老人只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年龄越是靠近这两个时间点,心里就越是害怕。
老人家胸口堵的慌,这是吓的。一说能过九十大寿,她这心就落到实处了。
果然,老人家眼睛一亮,“神医……你这一搭手,我都觉得好多了。这几天胸口满的,涨得,像是堵着啥东西,我才说瞧我有几天好活的……”
“您老身子康健着呢。”林雨桐就道,“就是腰和膝盖不咋好了?腰疼,膝盖疼,是不是?”
是!是!是!
这边说着话呢,边上说热闹的就围过来了。
老太太还问,“你听你婆婆说了?”
牛爱群在边上,“老婶子,我跟孩子说这个干啥呀?您老这病……我从嫁到尹家,就听您说腰疼腿疼的……这都多少年了?”
疼是常态,不提都忘了。你儿女都不记得,邻居也有自己的日子过,谁记得这个。
老太太就说:“……是了,三四十年了……离了止疼片不行……我才说问问你,你们医院有没有过期的止疼片,不要钱的,给我带点……”
“有!”林雨桐说着就叫四爷。
医药箱在后备箱,很多东西都是常被的。有自己做的丸药,她拿出来叫牛爱群找了个不用的药瓶,数了十粒倒进去,然后递给老太太,“您拿着,这个每天吃一粒,早起就吃,连吃十天。”
“不能多给呀?”老太太盯着林雨桐手里的瓷瓶。
“这个多给您也没用。”林雨桐顺手就给收了,“那十粒您先吃着。”
边上人一看人家的那瓶子就觉得东西贵,说老太太,“老婶子,人家孩子没要钱,不是人家的东西不值钱。这些您吃着,要是不疼了,再说。以后就是咱村的媳妇了,尹家又跑不了,还怕找不见……”
老太太也不应声,大概是还没吃早饭,拿回去吃药去了。
这边说闲话的人还没散呢,老太太利利索索的给出来了,端着一碗鸡蛋,大概有七八个的样子,“……先生的本事大……才吃了……都疼的好点了……还疼……但不跟针扎似的……”
走路是利索了。
隔着几家一五十来岁的婶子,跟牛爱群差不多岁数,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错,这会子也觉得有点意思,就问林雨桐,“我这吃东西这两天觉得咽的不利索……是不是上火喉咙肿着……”
边上的人就道,“肯定是肿着呢。屋子里生炉子,睡热炕,我这嗓子一冬天都不舒服……”
那个说,“熬点冰糖雪梨……放点干橘子皮……天天晚上当水喝,顶用的很。”
这婶子就说,“熬了一冬了,也没见好。咽炎药,消炎药啥药都试了,也没用。”
“别烧炕算了,这边用药,那边还睡炕,肯定好不了。”
你一嘴的我一嘴的,林雨桐心里就咯噔一下,抬手搭了脉就放了。
这婶子就问:“有啥偏方没有?”
“有!”林雨桐说着,就道,“等会子我开方子,叫尹振给您送过去。”
成!“只要有方子就成!”
说着话,就都三三两两的散了,该吃饭了。
四爷这才问桐桐,“啥病?”
牛爱群吓了一跳,“不是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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